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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1章（第1页）

&ldo;为什么?&rdo;杜若宁紧紧握住茶盏，握得骨节发白，&ldo;师父你到底什么意思?&rdo;

&ldo;意思就是我也不能确定。&rdo;杜关山道，&ldo;我只是在入殓的时候看过二皇子烧焦的尸体，他烧得只剩一副骨架，很小很小的一团，黑漆漆的……&rdo;

说到这里说不下去，以袖掩面哽咽不止。

杜若宁情难自控，直接哭出声来。

她光是听师父讲这一句，就能想象到那个画面，心里就像被无数只箭同时射穿，疼得浑身发抖，撕心裂肺。

弟弟那年才两岁，可不是只有小小的一团吗，他一定很疼吧，所以才会缩成一团。

可是师父明明亲眼看到，为什么又说一直在找他?

&ldo;我觉得那具尸骨太小了些，有点不像是两岁多的孩子。&rdo;杜关山强忍悲痛继续说道，&ldo;也有可能是我自己内心深处不愿意接受这个事实，所以才自欺欺人地希望有奇迹发生。&rdo;

&ldo;也许真的有呢?&rdo;杜若宁听到这里，眼泪一下子停了，红通通的眼睛里点燃起一丝希望的光，&ldo;当年，我弟弟的奶娘也有一个孩子，比我弟弟小几个月，母后不忍心她们母子分离，破例让她把孩子接进宫里，给我弟弟做伴……&rdo;

&ldo;是啊，这事我知道的。&rdo;杜关山接着道，&ldo;所以我总是忍不住往这个方向猜测，还特地为此寻找过奶娘的下落，但当时那场火烧焦了几十具尸体，根本无从辨认每个人的身份，我怕引起李承启的注意，又不敢大张旗鼓地查证，后来那些尸体就被混在一起拉到城外填埋了。&rdo;

&ldo;所以，师父您的意思是，我弟弟真的有可能还活着?&rdo;杜若宁放下茶盏，用力抓住师父的手，仿佛只要她抓得够用力，就能得到自己渴望的答案。

然而并没有，杜关山最终只是冲她无奈地摇了摇头。

&ldo;我不知道，我已经暗中找了十年，八万飞虎军几乎翻遍了大周的每一寸土地，邻近的几个小国也找了，却什么也没找到。&rdo;

杜若宁的手松开，身子软软地瘫坐回去，眼里的光也暗淡下来。

八万飞虎军找了十年都没找到，这也许，就是师父自欺欺人的幻想吧!

&ldo;不管是真是假，总之这就是我忍了李承启十年的最大原因。&rdo;杜关山苦笑，仰头逼退眼泪，&ldo;我找不到先皇的子嗣，就算造反都师出无名，我杀了李承启，这江山给谁坐呢?&rdo;

&ldo;给您自己坐。&rdo;杜若宁道，&ldo;师父一生都在为大周出生入死，为百姓鞠躬尽瘁，难道那个位子你不比李承启更有资格坐吗?&rdo;

&ldo;你这孩子，说什么胡话，我又不是李氏皇族，我若是坐上那位子，岂不也成了乱臣逆贼，甚至比李承启还不如。&rdo;

&ldo;……&rdo;杜若宁还想说什么，话到嘴边又放弃。

师父把自己的一生都奉献给了大周，奉献给了李氏皇族，对他来说，效忠皇室，守护万民，就是他的使命，是他用生命和热血坚守的信仰。

他不能毁了自己的信仰。

&ldo;那么，师父您还要接着找吗，您有没有给自己一个期限，打算找到什么时候为止?&rdo;

杜若宁问道，在心里又默默加了一句，假如一直找不着，您可愿意给我一个机会?

这句她现在还不能说出来，毕竟师父还没有完全放弃，她自己也想要再找找看。

或许在师父和世人眼里，最适合坐在那个位子上的，还得是男人吧!

民风再开化，又有几人能接受女人做皇帝呢?

所以，如果弟弟真的还活着，确实是更好的选择，比她更加名正言顺。

到时候大仇得报，有师父辅佐弟弟，她便也了无牵挂，做个自由自在的游侠，闯荡江湖，岂不快哉?

可惜，这世间的事总难随人心愿，谁知道后面等待她的将会是什么样的命运呢?

就像上一世，她欢欢喜喜等着出嫁，最终等来的却是家破人亡。

所以，走一步看一步吧!

&ldo;我也不知道要找到什么时候。&rdo;杜关山叹道，&ldo;说实话，最近这两年，我已经好几次想过要放弃，没想到，长宁你居然……居然用这种方式回来，既然你回来了，咱们就再找找吧，你觉得呢?&rdo;

&ldo;当然要接着找的。&rdo;杜若宁道，&ldo;师父，这些年真的辛苦您了，接下来您就好好歇一歇吧，找人的事交给我，其他的事也交给我，我能行的。&rdo;

&ldo;好，都交给你，为师真得好好歇一歇了。&rdo;杜关山点头道。

这句话说出口，他的神情松弛下来，仿佛一个昼夜不停在荒野跋涉了十年的人，终于找到一个落脚之地，放下肩上挑了十年的担子，整个人都变得舒缓而疲倦。

&ldo;师父，你睡吧，好好睡一觉，什么都不要担心，我会守着您的。&rdo;

杜若宁扶着他在床上躺下，帮他把被子盖上掖好。

&ldo;师父，从现在开始，我还是叫您阿爹，我也还是您的宁儿，这辈子，我会好好孝敬您的。&rdo;

&ldo;嗯，好。&rdo;杜关山躺在那里，头上还缠着带血的布条，像个疲惫的老人，毫不掩饰自己的脆弱。

杜若宁又忍不住想哭，伸手把他的眼睛蒙上：&ldo;阿爹，快睡吧!&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