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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烟粟瘾病,如若流入王宫,传之圣上。其罪谁担,是家主来,还是钟家来?”
钟攸早料得此行不易,道:“如今海商言辞闪烁,钟家还有急流勇退的机会。”
“机会向来是人为。”
钟留青拨盖,道:“既然开门见山,就该坦率直言。商人重利,要钟家收手,那这亏损的生意,该算在谁头上?”
钟家只能自吞,朝廷是断然不会补给。国库若是充裕,也轮不到这些商贾来支撑运河。钟家为拿下烟粟货源,对海商是一掷千金,并且与南下商盟撕脸坏了和气。如今说东西不对,要钟家收手,钟家若收了,一时间元气重伤,就成了众矢之的。
可不收手。
在钟攸看来,就是死路一条。烟粟的瘾病有多危急,他如今最明白。这样的东西流传大岚,上瘾者无数,蔓延飞快,若再不禁烟,其害难测。等到皇帝明白是有人借此晃动大岚,如今的劝戒词,就是明日的屠杀刀,钟家首当其冲。
“退之尚有余地。钟家除了烟粟,各行皆有外铺,纵然南下挤压,也还有重振之机。”
钟攸沉声:“只要钟家带头压货退身,来日天怒倾泄,这其中圣上还能惦记着些情分。”
“你。”
钟留青抬指,隔空点了点,道:“言至于此,我已明了。既出我钟家门,就非我钟家子,恕不久留。阿泽,送客。”
那洞门一合,连条缝也没留。
钟攸站阶下,等了半响。里边果然又出一舟,坐着的正是钟泽。
“南下棘手,家里边的生意备受牵制。父亲有所顾忌,也是情理之中。你难得回来一趟,竟连坐也不坐。”
钟泽斜靠垫上,倒了酒,递给钟攸一杯。他腰间的短玉笛通透,滑在袍间得了份风流。
“四哥担待。”
钟攸接了杯,不怎么提方才之事,只闲聊道:“我那院子还在?”
“早拆了。”
钟泽耸肩,“二哥要改山水园,正冲了地。”
这舟指了地方,穿了桥一路走。这会儿天色早晚了,水上挂灯笼的船舟多是花街上的姐儿。
钟泽挑帘瞧了会儿,道:“晚上没地方住是不是,走,四哥带你去好地方。”
他道:“好容易庶出的东西翻了身,全当尝尝什么滋味。”
他带钟攸上了条大船,直上二楼。二楼通畅,四下垂纱,江塘还没下雪,夜风吹过来挺冷。这里边薄衫俊俏的姐儿和哥儿都有,钟泽应是常客,有立屏赏夜景的贵座。
这座里早候着一男子,脚踝上挂了铃铛,走过来贴钟泽身上的时候,叮叮当当的响。钟泽在人腰上掐了一把,推向钟攸这边。
“今夜伺候你攸哥哥。”
钟攸见人来,肩上先一阵疼。他还记着那会儿时御给啃的力气,立刻抬手阻了,道:“四哥留着,我不好这口。”
“奇了怪。”
钟泽由人给捏着肩头,对钟攸笑道:“你原先不对姑娘没兴趣吗。”
“我这人。”
钟攸笑了笑,“要看是谁。”
“听这意思是养人了。”
钟泽应是极其喜欢这声音,将人脚踝处的铃铛爱惜抚动,只道:“那也好,左右是出去了,谁也管不着。父亲也管不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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