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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第1页）

韩阿姨递上水。麦丽接过来，觉得水杯很沉。

她问：&ldo;韩阿姨，你说男人和女人之间，有那种愿意守着你的，看着你的，为你付出不求回报的关系吗？&rdo;

&ldo;没有。&rdo;韩阿姨干脆地说。她真是个无趣的人。

&ldo;那为什么男人和女人还喜欢在一起？&rdo;

&ldo;只是过日子而已。&rdo;韩阿姨帮麦丽托了下杯子，&ldo;人需要有个伴，搭个帮。&rdo;

&ldo;是吗？可我觉得还是有的。你看索江，我想他是爱我的。&rdo;麦丽无聊地找了个现成的例子，试图争辩。

&ldo;索先生有钱，不用像普通人一样操心，所以他能爱你。我们普通人，要吃，要喝，要住房子，要养孩子，事情太繁杂，总是那么累，没有力气去爱了。&rdo;韩阿姨说，&ldo;吊兰需要剪枝了，明天我带把剪子来。&rdo;

&ldo;好。&rdo;麦丽听从了韩阿姨，结束了这个话题。

可她还在想，如果索江很穷，他还会坚持得住吗？租房看病买药，她算过，每天的消耗大约一千多块。

麦丽想到过死，结束这一切。可是所有适合杀死自己的工具都被索江收起来了。上吊搬不动桌椅，跳楼打不开窗户。人活到这个份儿上，太没意思。

&ldo;索先生说，今天会去买轮椅，这样可以带你出去。老憋着也不好。&rdo;韩阿姨说。

哦，我要坐轮椅了。麦丽想，两个月前根本不会知道，自己会沦落到这个地步。

她回到床上，把电脑放到膝盖上。sn正在闪。

&ldo;春风&rdo;对麦丽说：&ldo;我是爱你的。&rdo;

麦丽打了一个字：&ldo;滚&rdo;。

那边沉默了，下线了，也许是隐身。麦丽笑。把&ldo;爱&rdo;挂在嘴上的人，是敲诈者，是骗子，不是骗别人，就是骗自己。

索江上线了，他也该到公司了。

索江说：&ldo;晚上咱们去吃西餐。&rdo;

麦丽知道，公寓楼三层有很好的西餐厅，搬过来后就说去吃，但一直没去。

麦丽打电话给自己的闺蜜颜婉，问：&ldo;想吃西餐吗？索江请客。&rdo;

谢丹青有一天从公交车上跌下来，坐在马路边上，再也起不来。同行的老公吓坏了，拦住公交车不让走，造成了交通堵塞。警察来了，救护车也来了。警察对脸色苍白的司机和售票员说：&ldo;这事你们该负责任。先带人家瞧病，有什么事协商着再办。&rdo;

司机嘟囔：&ldo;车挤不是我们的错。&rdo;

&ldo;不是你们的错，但总得有人负责任。&rdo;警察面无表情，在事故单上写着什么。谢丹青的老公路大雷抻长脖子看，警察对他说：&ldo;别看了，赶紧去医院吧。&rdo;

司售人员觉得很倒霉，谢丹青的老公觉得很倒霉。有时候八百年不遇的倒霉事，就能叫人赶上。找谁讲理去？

但最倒霉的还是谢丹青。她站不起来。在医院拍了片子，做了各种检查，她的骨头没伤，筋没扭，只是皮肤上有一点点淤青。可是她站不起来了。

外科医生开始紧张，趁他们去拿药的时候问对桌：&ldo;这不是想讹钱吧？&rdo;

&ldo;挺老实的，不像啊。可能是被吓着了。&rdo;对面的大夫也百思不得其解。

接下来谢丹青住院了，住外科，一直不见好转，上厕所都很困难，得像骨折病人那样拄着拐。公交公司的人可真是慌了，他们没想到还会出这样的事情。一张支票押在医院，眼见得钱像流水哗哗地淌着。报社的记者也来了，他们关心的并不是谢丹青的病，而是在公共场所意外受伤，怎么能得到社会保障。这样高深的问题，基本是没有答案的，也就是说说，说完了就过去了。

谢丹青是中年妇女，有个孩子，和老公两个人都是蔬菜公司的工人。他们的收入都不高，单位效益也不怎么样，没积蓄。这件事把他们打入了深渊。过了一个月以后，他们家的家底差不多折腾干净了，医院也找到他们，说：&ldo;你们要么出院，要么转院吧。我们是实在没办法。&rdo;

路大雷急了。好好一个人治成这样，花了那么多钱你让出院？没那么容易的事。

他一把揪住医生的脖领子说：&ldo;我们走可以，可我们得正常地走出去。她一天不站起来，就一天不能走。&rdo;

公交公司的人也不干了，说：&ldo;你们得赶紧把这女的弄好了，要不她还得赖我们一辈子。&rdo;

这样，事情就僵持下来。医院只好找专家来会诊。

通常大家认为，专家基本是一群凭着学历资历，信口开河的学术混混。但也不能否认，专家里也有明事理的聪明人。有一个叫黄家宝的年轻医生，也参加过麦丽病情的会诊，他首先把两个人的病情联想到一块去了。

黄家宝开会的时候，把这事给说了，还拿来了两个人病历的对比。她们的临床症状太一致了。麦丽是打高尔夫球时球杆脱手扭了胳膊，从此就一蹶不振。查不出原因，不知道哪的毛病，总之就是身体状况恶化，一天不如一天。这样子和谢丹青如出一辙。

&ldo;这可能是一种新的我们不认识的病。都是突然发病，失去力气。&rdo;黄家宝很想肯定地说出些什么，可又觉得没什么底气。

&ldo;你什么意思啊？&rdo;有人不耐烦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