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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王者信念3（第1页）

这个家族在六卿之中官职最低，也没有像样的军队，却是所有权贵拉拢的对象。因为他们能锻造出各家所需的武器铠甲，能制造各种机关暗器和重型器械。也正因有公输氏的支持，虢石公才能稳坐三公之首，太宰之位。

这一次他们放出的机关弩兽，是四足怪兽的形态。高两丈三尺，兽口张开可在短时间内发射四轮巨矢，每轮八支，可摧毁百步之外的目标。就算是蛮狮的奴兵，若被这种巨矢正面击中，也会当场毙命。其他叛军更是一击即溃。

其实严格说来，这种弩兽的设计，是荣夷公在世时，由其麾下的“鬼匠”完成的。但放眼整个天下，唯有公输氏有能力依图造出。光凭这一点，他们便足以在诸侯中自傲。

对付机关弩兽，最好的办法就是派出身手矫健的武者，冲进敌阵进行破坏。可是铁山军结成防御阵势，犹如铜墙铁壁，将弩兽保护其中，根本不可能有人闯过。这种无懈可击，又无坚不摧的推进阵容，有条不紊地压缩着叛军的生存空间。

周国九大家族之中，已经有六家参战。如果情况继续恶化，就算最后周王平叛成功，镐京城也会变成废墟。所幸勤王军已经占据优势，看起来叛乱很快就会结束。

可没有人想到，还有更可怕的变故。先是一只数丈长，全身勾刺的灰色巨型怪蟒突然出现在城内，肆意破坏房屋，吞吃居民。有人认出它就是几日前，季府出现的尸兽“巴蛇”。当时它虽然被虢布打败，却逃出了军队的追捕，不知在哪里蛰伏起来。此时再次出现，已经进化出更加强悍的身躯。

玄甲和铁山两军被迫停止推进，抽调人手，配合虢布再次对它进行围捕。最终损失了两台弩兽，死伤上百名精锐，却还是被它逃出城外。而且逃跑时，又有不少建筑和无辜的居民惨遭殃及。

接着，当天夜里，镐京城内出现几个形貌怪异，但实力惊人的巫人，专门刺杀勤王军的将领。人们这才知道，他们已经与叛军勾结在一起。

两名巫人甚至企图占领黑牢，若非被一个施展“仙术”的神秘人阻止，可能已经得手。如果黑牢内的巫人都被释放出来，局面将更加不可收拾。

接下来的几天，白日里，王师继续推进，围剿叛军。而黑夜，则是巫人猎杀人类的时间。战况持续胶着，厮杀愈发激烈，更大规模的动乱似乎已不可避免。

正当城中四处喊杀，人心惶惶，虢府的大院内，却一派平和清净，鸟语花香。优雅的琴音萦绕在花树之间，伴着清脆的落子声，宛如另外一个世界。

石桌，棋盘，两盏清茶。一老一少皆身着素衣，相对正坐，举棋落子。

虢石公面容苍老，双目却神光如电，不怒自威。这个老人的每一个动作，都有着掌控一切的从容。不论是棋局，还是世事，尽在其算计之中。

此时的姬静神色凝重，眉间冒汗，既没有朝堂上威仪，也没有征战时的霸气，就像个陷入绝境，却不肯服输的少年。

棋盘上的局势逐渐明朗，姬静的黑龙深入白棋腹地，张牙舞爪，看似势不可挡，其实已经落入敌方层层包围之中。一旦攻势难以为继，白棋就会一一祭出那些早就埋伏好的杀招，将黑龙肢解，吞噬。

战到酣处，两人的意志针锋相对，化作两股相互抗衡的肃杀之气。枝桠崩断，惊起一树飞鸟。奏乐的艺人感到一种沉闷的压迫感，音律不知不觉变得紧张起来。

“你的棋艺，与幼年时相比，大有精进。可是那时候，你输我最多不过二十目，现在却每局都惨不忍睹。你知道是为什么吗？”

虢石公的语气，就像在训导不成器的晚辈。

“输就是输，一目与一百目根本没有区别。以前我完全看不到赢的希望，现在却有了一搏之力。既然要搏，自然会付出代价。”

姬静面色阴郁，沉声应道。

“不知进退！”

虢石公厉喝一声，双目精芒闪动，在要害处落下一子，将黑棋的攻势生生打断。

“你是王者，不是赌徒！若无法取胜，当然要以最小的损失，输得不失体面！若连这点器量都没有，如匹夫一般逞强斗勇，如何能执掌天下？”

棋盘上的黑子不断减少，白棋优势越来越明显，虢石公的声量和威势也不断攀升。

“这棋局，输了可以重来。可你若输了整个华夏，那就像夏桀和商纣王一样，成为千古罪人！其实到现在为止，你已经犯下了三个大错！”

“请太宰赐教。”

姬静语气冰冷。刻意用官职称呼，是提醒对方，别忘了自己只是一个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