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运送比安卡和弗莱越过山脊的御风艇又把他们送了回去。弗莱塌肩缩背,什么也不说,胳膊肘支在膝盖上,双目无神。他心里有着怎样的恐惧或者内疚,比安卡猜不到。
过了一会儿她不再看他。她想着菲尼斯特拉人的气球。那么简单,那么脆弱,与之相比,她父亲用木头和丝绸做出的飞行器就像卢皮塔赫雷兹号一样复杂。她取出了便携系统,画了一个简单的球体和篮子,然后又擦除了。
想飞变坏了,弗里加人伊兹梅尔为什么那么说?
比安卡恢复了已擦除的草图,把气球改进成外形粗笨的鱼雷形状,前头圆,后面收成一个尖,还加了翅片。加一组滑轮和杠杆,可以用它们在吊篮里进行控制。有个推进器,动力让她耗了一点心思,最后决定应该是烧酒精的引擎,用萨拉坦的骨头雕成……
御风艇正在降落,比安卡叹了口气,再一次擦掉了设计。
艾迪丝·丁门外的弗里加哨兵好像既不说阿拉伯语也不说西班牙语,甚至有可能任何人类语言都不说。比安卡疑心这会不会是刻意安排的,巴拉德兹选择了这样的哨兵,以保证被关押者的孤立。
哨兵真的是巴拉德兹挑选的吗?她忽然有些怀疑。看着外星人毛茸茸的手臂里一米来长的武器,她发抖了。然后她挺直身子走近小平房,没有说话,只是挥舞了一下手里的旅行包,好像这东西能说明她的造访符合惯例而且原因显而易见。
外星人用笛声似的语言说了点儿什么——听不出是在回答她,还是在向某个看不见的听者寻求指示。要么有人指示让她进去,要么就是因为哨兵见到她与巴拉德兹在一起,从而认为她连带着拥有了某种特权,因为弗里加人抬起了武器,而且当小平房的外门滑开时,他示意她进去。内门已经打开了。
“你好?”比安卡试探性地用西班牙语喊道,然后立刻觉得自己像个傻瓜。
不过对方回答了:“这儿呢。”
小平房的内部格局和比安卡的一样。声音来自起居室。比安卡在那里找到了丁。她还穿着被发现时的那身衣服,抱着双膝坐在那里,盯着东面窗外的天空。东边涌起了黑沉沉的雨云,比安卡看到下方很远处有闪电。
“祝你平安。”比安卡转而以阿拉伯语的正式问候来打破局面。
“也祝你平安。”丁回答道。她瞥了一眼比安卡便转开视线,然后又看过来。她用西班牙语说:“你不是来自菲尼斯特拉。”口音介于巴拉德兹的奇怪腔调和弗莱的机械式流利的语言模块之间。
“不是。”比安卡也换回了西班牙语,“我来自里约皮卡罗——来自地球。我叫纳扎里奥。比安卡·纳扎里奥·阿里纳斯。”
“艾迪丝·丁。”
丁站了起来。一阵尴尬的沉默,比安卡不知道应该鞠躬、屈膝还是伸出手。最后她决定把旅行包递过去。
“我给你带了点儿东西。”她说,“衣服、洗漱用品。”
丁看上去很吃惊。“谢谢。”她说着,接过旅行包往里面看。
“他们给你吃的了吗?我可以给你带点儿食物。”
“厨房还能用。”丁说,拿起了一个白色小包裹,“这是什么?”
“卫生用品。”比安卡说。
“卫生……?”丁的脸上泛起红晕,“哦,不用了。我有植入物。”她把小包放回去,合上了旅行包。
比安卡看向别处,感觉自己的脸颊也有点儿发热。该死的放逐者,她想。“我想我应该——走了。”她开口说道。
“别急——”丁说。
年长和年轻的两个女子在那里站了片刻,互相看着对方。比安卡忽然好奇是什么样的冲动把自己带到了这里,是基督徒的乐善好施抑或仅仅是片刻的孤独和脆弱。她当然必须从巴拉德兹的手里救下这女孩的性命,不过现在这样子显然是个错误。
“坐下。”丁说,“让我给你沏点儿什么喝。茶?咖啡?”
“我——好吧。”比安卡缓缓地坐在过于柔软的放逐者的沙发边缘。“咖啡。”她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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