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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扭头看向静卧在他身旁的黑鹿,用蝴蝶人的语言问道:“尊者,你为什么带他来?”
黑鹿抬起头,紫色的眸子可爱极了,足以打动次级生物的心灵。如果没见过这个男人,我一定会说只有恶魔和蝴蝶人才能神智清醒地与一头鹿对视。
黑鹿说:“因为他要求我。”它说得优雅、坦率,却令人气愤。
我转身回屋。想到最多只剩一次摆脱他的机会,我气到一踏进走廊就尖叫着念起召唤咒,召来什么都丢到墙上。托普以她惯有的镇静吸收了它们,还将墙壁调成闪光橙——我最喜欢的颜色。查姆在屋顶附近某处尖叫起来,他本来想在那儿休息。我怎么就不能忍着不乱发脾气?我皱着眉头完成变形,重新变回只有一对眼睛的样子,这令我放松下来。有些恶魔享受三头六臂的多重性,但我一向觉得那很伤神。托普把一片墙变成一面镜子,让我能看到自己的手艺。
“非常漂亮。”她说。墙里伸出来一只手,递给我一条长长的绣花布。我把绣花布围在腰间,将光环稍微调大了点,向门口走去。
这次看到我时,他的嘴角居然扬了起来,而他眼神里表达出的理解令我心痛。我之前不相信他会理解我,然而我现在相信了。我走近他,顽强地扭动着我红褐色的臀部,抬起手臂甩动手腕,那上面仍套着人牙手镯。在这么近的距离下,我看出他的皮肤光滑得不自然——这是他外表上并非人类的唯一迹象。
“来,”我压低声音,用人类那种带着喘息的诱人声音说,“告诉我你的名字,旅人,我就让你进来。”
我靠近他,我们的鼻子几乎要挨到一起。“来,”我轻声道,“告诉我。”
他的唇角又扬了起来。沮丧和愤怒的胆汁呛住了我太像人类的喉咙,我又开始失去对身体的掌控力。我可以感到身体正变回我平凡的样子,片刻之后我放弃了抵抗。我的皮肤从发着光的红褐色变成乏味的深蓝色,头发也成了一蓬红色的乱发,我第一对手臂下面迅速长出第二对手臂,我的光环也缩小了。
挫败感和极端恐惧令我的皮肤开始刺痛,但当我匆匆瞥了一眼他的目光时,我决定决不表现出来,也不需要任何家人来援助。这里没有胜利,我甚至无法放松下来。
我走上楼梯,没听到他的脚步跟过来。
“好吧。”我伸出两只左手招呼他,“你来吗?”
男人上了一级台阶,然后又上了一级,他仿佛已筋疲力尽,或者蛆虫和浓雾中蕴含的寒意在不知不觉中还是侵害了他。
“回家去。”他对起身随行的黑鹿说,“我会想办法的,等我离开这里时就不再需要你的帮助了。”
他的声音像音乐般悦耳,好似天降甘露,令我想失声大哭,哭到查姆都会在我脚下起舞。虽然透着股绝不妥协的坚强,可他说起话来又总是充满温柔,仿佛他经历过太多,必须对所有人温柔以待。
别信这些,我告诉自己,但我早已输掉这场战斗。
在一股突如其来的情绪的迫使下,我装出冷酷高傲的样子,又说了一遍:“你来吗?”
“好。”他平静地说。如果这所有意外的温柔都突然冲我而来,我怕自己难以承受,但他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望着浓雾中黑鹿早已消失的方向。
“你叫什么名字?”再次拉开房门前我问道。当然,这是徒劳的,但我必须试试。
他眼里突然又现笑意。“我叫伊斯拉斐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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