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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2节（第2页）

&esp;&esp;石咏：“怎么会做错？我家二弟，那里会做错？”

&esp;&esp;石喻紧紧绷着的一张小脸登时放松了些，一副松了口气的样子。

&esp;&esp;石咏则跟上一句：“你为二婶着想，这份心意旁人都明白。但在这许多长辈与族人面前，你多少还是需要注意些言辞。适才伯府里的绝大多数原本都姓石，其中不乏关心你，爱重你的人。你将话说得太决绝，虽然能表明你的态度，可是却也容易伤了他们的心。”

&esp;&esp;石喻明白了兄长的意思，想着刚才大伯富达礼一副深受打击的表情，忍不住也心生愧疚，轻轻地叹了口气。

&esp;&esp;石咏这样劝石喻，是不想让石喻与他的父族直接生出正面冲突。毕竟宗法对身为人子的要求非常之高。石喻适才表明立场，说出来的话，从王子腾那里可以说出口，但是石喻身为人子，必须对父亲石宏武要“孝”要“敬”。如今还可以说石喻年纪小，少不更事，但是以后，随着石喻逐渐成年，学业有成，步入仕途，社会对石喻的要求也会越来越高。若是石喻再大两岁，说出这样的话，一定会被认为是离经叛道，会对他的前程产生负面影响。

&esp;&esp;“以后，这种需要做恶人的事儿，就让大哥来出面就是。”石咏安慰弟弟，“反正大哥胸无大志，也不想着升官，就想踏踏实实地做些实事，多赚点钱就好，不需要什么令名清誉，媳妇儿也娶了，大闺女也生了，世人对大哥反而没有那么多要求。”

&esp;&esp;他伸手拍拍弟弟：“不像你，大哥还指着你以后进翰林院，当大学士，登阁拜相，青史留名呢！”

&esp;&esp;石喻听了兄长的话，心里温暖，却低下头去，不敢看兄长。隔了片刻，他才又抬起头来，问起如今这事儿究竟该如何解决。石咏说：“不好说，但咱们瞎猜指定是没用，不若老老实实地等消息。”

&esp;&esp;石喻想了想，依旧意难平，带着沉痛的语气开口：“若是有的选，我宁可母亲与父亲和离！大哥，我在伯府里说的话都是真心的，我不在乎母亲最后得什么名分，但我盼着母亲能过她想过的日子。”

&esp;&esp;“当初父亲回来的时候我就这么想过，母亲寡居多年，早已过惯了咱家小院里这种平静的生活。然而父亲回来之后，我见她哭过多少次，伤神多少次，我不由得想，父亲归来，对我母亲来说难道真是一件好事吗？”

&esp;&esp;石咏闻言，就叹了一口气。

&esp;&esp;“那边一房的太太是个什么样的人，大哥你也见识到了。要我母亲下半辈子都放弃这样安静而惬意的生活，去与那一房去争，去斗，去抢我父亲的心……我娘是做不到的，她也绝对不想如此。”石喻说得沉痛，“所以我只想着，若真有机会，我宁愿母亲与父亲和离，下半辈子她可以过她想过的日子。若是想再找个妥当的人，老来做个伴儿，我想凭着母亲的容貌性情，慢慢去物色，不愁找不到。这样也好过与父亲相看两厌，又争不过旁人，委委屈屈地过这下半辈子……”

&esp;&esp;石咏在旁听着这惊世骇俗的话，心里泛起滔天的巨浪：他这个弟弟，当真是个在大清朝出生的小孩子么？竟说得出这样的话，想要自己的母亲与父亲离婚，另外改嫁，找个合适的人继续幸福生活。他是万万没想到，石喻竟会有这样的想法。

&esp;&esp;可是再转念一想，石咏却觉得，这可能是一个解决此事的方式。王氏与石宏武和离之后，不会再占着嫡妻的位置，孟氏与王氏之间的根本矛盾就解决了。而石喻可以继续姓石，同时孝敬石宏武与王氏。当然石喻不可能依附继母孟氏，但是他可以选择跟自己这个堂兄住在一起生活，完全没有问题。

&esp;&esp;早先孟氏放了话出来，要王氏退让一步，做个小。可是对方却绝想不到，这样依附一个男人而委曲求全地生活，王氏母子两人根本就不屑一顾，可以随意抛却。而孟氏即便挣到了嫡妻的地位，日后与王氏相见，双方也并无地位之间的不平等。

&esp;&esp;石咏这么想着，决定把这一招当成是实在不成了，压箱底儿的招数。因为被迫和离这事儿对王氏极其不公，不到万不得已，他绝不愿石喻使出这一招，

&esp;&esp;兄弟两人回家之后，都很有默契，没有与石大娘和王氏多提今日在伯府的事儿。但是石大娘与王氏大多能觉出些异样，椿树胡同的气氛便多少有些沉闷。

&esp;&esp;到了晚间，富达礼过来椿树胡同，只转告石咏他们一句话，说今日王孟两家彻底说僵了，瓜尔佳氏族里也没什么太好的意见，最终的决定是——两日后，四月初一，双方一起去步兵统领衙门，看步兵统领衙门怎生断这两家的纠纷。

&esp;&esp;石咏谢过大伯，将这话告诉石喻。石喻平静地点了点头，石咏心想，怕是这小子也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esp;&esp;他心里一时郁闷，便去东厢坐了坐。

&esp;&esp;“几位，在你们各自的时代，有‘离婚’这一说么？”石咏问架上蹲着的那三只。

&esp;&esp;“离婚？待朕想想《唐律》里是怎么说的！”武则天的宝镜先说，“夫妇不相安谐而和离者，不坐！”

&esp;&esp;石咏想，武皇毕竟是武皇，头一件就想到律法。

&esp;&esp;“若是当真感情不谐，怕还是不要硬生生绑在一处会好些吧！”红娘在一旁补充。

&esp;&esp;“确是如此，所谓‘解怨释结，更莫相憎。一别两宽，各生欢喜’。”武皇慢慢吟诵着这几句。

&esp;&esp;石咏知武皇口中的句子是当年在敦煌莫高窟出土的唐人《放妻书》之间的句子。这份《放妻书》作为重要的古代文献，让人得窥唐代的婚姻制度，与古代妇女相对较高的社会地位。男子在“放妻”之余，依旧保持着风度与胸襟，甚至祝福昔日妻室能够再寻

&esp;&esp;石家、王家、孟家，三家约定了，两日之后，也就是四月初一那日，双方在步军统领衙门对簿公堂。王家与孟家都要为自家女眷讨个“公道”。

&esp;&esp;然而第二日，石咏就已经先一步带着石喻去了步军统领衙门，因为惯例在对簿公堂之前，步军统领衙门会安排在旗的要员事先“调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