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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节（第1页）

&esp;&esp;慕卿回道：“已经清查了一遍，现在宫城内外的侍卫，都在东厂管辖之内。”

&esp;&esp;他抬起眼，说道：“东厂是陛下的亲卫，荣衰与否全掌握在陛下手中。现下宫中的护卫，陛下尽可放心。”

&esp;&esp;皇帝长长地吐出一口气，他自然知道东厂与司礼监全是皇家一手提拔起来与朝臣相抗衡的。家养的奴才，若没有皇帝的授权，是决不会爬到如此高的地步。他对慕卿，是全然的信任。可即便如此，皇帝眉眼间的郁色没有消下去几分。他在长桌前慢慢地踱步，金龙缎靴下，每一步都显得沉重。

&esp;&esp;“朕竟没有想到，燕重桦竟然已经伸到朕的后宫，过往

&esp;&esp;御膳房贵人亲临的时候是少之又少，大多都是各宫主子心腹的宫女太监来御膳房传膳。扶欢来御膳房也不过多长时间，那领头的太监站起来，敲敲自己的膝盖，果然这些年安逸惯了，跪这么些时候也觉得膝盖酸疼。

&esp;&esp;他转过头，看着那个还跪在地上，无法起来的小侍者。这时他的眼里有一种古怪的情绪，令人捉摸不透。

&esp;&esp;“起来吧。”他示意两旁的宫人扶起侍者，“既是殿下吩咐，你这顿责罚自然可以豁免。”

&esp;&esp;那侍者沙哑着嗓子道谢，然后重重地对面前的太监磕了两个头。

&esp;&esp;而太监摸着自己的下巴，意味不明地笑了笑：方才还道人人不是如慕掌印那般，能从这御膳房爬上去，今天便出了一个与慕掌印当年境遇如此相似的人。一样的被责罚，一样的被公主豁免。

&esp;&esp;世上之事，又有谁能说得准。

&esp;&esp;早在立春时分，毓秀宫前殿的廊庑上就已经挂上了檐铃，瞧着是沉重铜铁做的小东西，随风拂动却能敲出轻灵的声响，与它的外貌格格不入。扶欢喜欢这风随铃动的声响，比缠绵丝竹更讨她喜欢，因而每到了春日，毓秀宫的廊庑下都会装上这些小东西。

&esp;&esp;春风和景，配上这自然造就的声响，才觉得一年初始是生机勃勃的。

&esp;&esp;但现在太阳完全落了下去，沉蒙的夜色覆盖了天际，扶欢站在廊庑下，感觉外面飘进了一点雨丝，凉凉地打在她手上。毓秀宫这时是灯火通明的，殿里宫人的影子映在窗上的桃花纸上，无言中透出一点热闹的意味来。

&esp;&esp;又一点雨丝飘过来，这次不是在手上，而是点在鼻尖，只是凝眸仔细往外面看去，却是灯火交杂折夜色，看不出一点雨丝的痕迹。这时候扶欢本应该想到若是下起了雨，会不会波及到后几日的赏花宴，只是她的心思终究没在这上面。

&esp;&esp;她甚至没能感受到风雨将来，只是想着另外的事。

&esp;&esp;身后的宫人随着扶欢驻足在廊庑下，扶欢没有回头，就只是看着铜铁小铃与殿内的灯火，轻声问：“你知道，慕卿在毓秀宫之前的事吗？”

&esp;&esp;她没有说姓名，也没有向着某个人问，仿佛是自言自语一般。但是扶欢身后的人并不能当做没有听见。宫人四下看了一眼，还是晴晚微微上前一步，回道：“奴婢是进到毓秀宫之后才慕掌印相识的，慕掌印之前的事，奴婢也不知晓。”

&esp;&esp;扶欢垂下眼，声音却变得轻松起来。

&esp;&esp;“是了，你们认识慕卿的时间与我几乎一致，自然也是不知晓的。”

&esp;&esp;她提起裙角，拾级走上了殿里。方才的那一句问话，好似是扶欢忽如其来想起的一遭，并没有什么其他的心思在。

&esp;&esp;昨日御膳房教训小侍者的那位宋太监，没想到仅隔了一日又见到了扶欢。这位紫禁城中唯一的公主殿下，是远在云端上的贵人，何其有幸让他被传召至毓秀宫。

&esp;&esp;只是这天气着实不算好，雨水淅淅沥沥，将宫城内的金瓦红墙都蒙上一层湿漉漉的水汽，连颜色看着都黯淡了不少。

&esp;&esp;宋太监小心地踩着毓秀宫内的地砖，唯恐一个不慎将身上带的水汽浸到地砖上去。那日跟在公主身边的秀丽宫女挽起珠帘，对他道：“殿下在里头。”

&esp;&esp;宋太监点头应是，太监中少有的高大身材此刻仿佛都缩在一起，显得无比拘谨。他跟着晴晚进来，扶欢听到脚步声，放下手中的珠串，抬起头来。宋太监感到一道视线轻飘飘地落在身上，不重，大约带着好奇的打量。可他不敢像扶欢一样随意打量，他跪下来，道殿下千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