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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3章（第1页）

他话一出，宫人抖得更厉害了，宫里宫外谁人不知这个面上和气的御史台主是个活阎王!落在他手里的人，扒皮抽筋没少过，更莫说十八道让你生不如死的大刑了。

&ldo;他们也是可怜人，何苦吓他们。&rdo;

柳子元回身冲从内殿走出的人一笑：&ldo;师弟就是善性!也罢，待会劳你再配上一发毒酒将人一一送去。&rdo;

沈五不置可否，此时宫外传来一串脚步声，一重一轻。柳子元收起扇子起身，整饬整饬衣裳：&ldo;走吧，见见我们的新陛下去。&rdo;

☆、第六十三章

李颀连夜被谢安接出了国子监，人到宫里时眼睛还迷迷蒙蒙的睁不开，牵着谢安的手晃一晃：&ldo;姨娘，我们来看父皇吗?&rdo;

&ldo;嗯，来看父皇。&rdo;面对他，谢安冷峻的神色稍微缓和，恰巧沈五与柳子元出来，谢安将李颀交给沈五，&ldo;陛下还未起身，你随沈太医先去休息，待会姨娘再来找你。&rdo;

李颀困得不行，小鸡啄米似的点头，张口连连被沈五抱走了。

&ldo;宫门锁了，人接了，你可想好下一步怎么走了?&rdo;柳子元一改方才的调笑之色，脸绷得和鼓皮似的，&ldo;大行皇帝驾崩可这不是小事，瞒得住一时瞒不住一世。&rdo;

一夜未眠，谢安满面倦色，使劲揉揉额心：&ldo;陛下驾崩得太突然，锁宫也是没办法的办法。我若不抢先一步，被李骏或王允把持住了内宫，到时候新帝立谁还不是他们嘴一张一闭的事，索性皇室子孙又没死全，里头挑一个傀儡扶持左右说得过去。&rdo;

余下的话她不说，柳子元心领神会，虽说大行皇帝有李颀这么一个皇子，但小小幼儿在这深宫内围想捏死他比捏死只蚂蚁还简单。别人先不提，自诩皇亲国戚的安国公李骏就是头一个坐不住的人，再怎么着李氏有个现成的李英知不是?

亏得李颀有谢安这么一个姨娘，不说纯粹的一腔忠心，最起码会护住他一条性命。

&ldo;不过你说得不错，宫门突然戒严本就是不正常之事，想必过不了半日消息就会走漏，总归得想个办法才是。&rdo;谢安慢慢捏着太阳穴，北方战事正吃紧，皇帝驾崩的消息一旦传出去，头一个受冲击的就是军心。藩镇世家各个都是望风使舵的主，一有不慎指不定到时就是兵败如山倒，突厥的铁骑畅通无阻地踏进了长安城。

两个臭皮匠愁在了一处，柳子元正沉思着，眼神一扫，不经意看到谢安手腕上的青淤，吃惊道：&ldo;来时遇上遇刺了?&rdo;

不提这个还好，一提这个谢安脸垮得和苦瓜似的，垂头丧气道：&ldo;师父打的……&rdo;

&ldo;童老爷子来西京了??&rdo;

一撩谢安衣袖饶是见多识广的沈五也大为咋舌，白生生的胳膊上处处皆是两指宽的瘀伤，青的紫的从手腕一路蔓延到肩膀，看不见的后背上说不准多得更是数不清。

&ldo;老爷子下手还真够狠的。&rdo;沈五小心给她上着药，即便下手再揉和，抹上红油时仍疼得谢安禁不住龇牙咧嘴。沈五与柳子元都是灵光人，一看她打碎牙和血吞的隐忍模样，八成是她自己心里有虚，能让童映光这么下狠手打她，想一想定是和某个人拖不了干系了。

本来这是谢安的私事，他人不好插嘴。可眼下这风口紧的关头，如果为儿女情长所耽搁，而且耽搁对象还是李英知，确实也不怪童映光大为火光。

药没上完，底下人大步地奔来通报：&ldo;各位大人，王侍中过了含光门往内宫来了!&rdo;

谢安顾不上没干透的胳膊，袖子一洒，理理衣襟叹气道：&ldo;王允这个老狐狸，来得这样快!&rdo;不用想，也知道是皇后放的消息，只不过，幸好来得是王允而不是李骏。

沈五与柳子元对视一眼，王允没有通知百官只身前来，这里头的讲究可就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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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求兵贵神速，及早驰援北方，李英知一路上领兵可谓风驰电掣而行。好在军中大部分是常年驻守东都与藩镇交战多年守军，百年的战火磨砺，风餐露宿地急行军并未产生多大怨言。反倒是军中几个将领看李英知清贵出身，往日里与他父辈又有些交情，担心他吃不住这样的高强度赶路，趁着夜里扎营劝他道：&ldo;突厥饶边年复一年已是常态，幽州有恒峦那个刺头守着，想是掀不起大风浪，这行军上宽一宽也无妨。&rdo;

李英知将兵书放下，笑道：&ldo;诸位的心意本君心领了，然北方边境辽阔，幽、雍两州相去甚远，恒家军即使有心也是无力。况且此次突厥来势汹汹，只怕北方诸镇难以与他们相抗衡。&rdo;

&ldo;朝廷好吃好喝养着这群北蛮子，该出力时各个装软蛋!屁都不放一个!&rdo;

&ldo;早说了朝廷是养虎为患!到时候

李英知笑而不语，待帐中人皆散去时慢慢踱步到挂起的地图上，用朱砂标出的西京格外的醒目。

&ldo;邵阳君珍重。&rdo;

&ldo;谢尚书珍重。&rdo;

短短两句告别，无人知晓，李英知说出那句话时竟陡升起一股永别的苍凉与决绝感。从明德门出来后他终是忍不住远远回头看了一眼，黑压压的人堆里的独立在前的她像只孤鸿，巍峨高耸的城墙宛如一张血盆大口随时吞没掉形单影只的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