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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5章（第1页）

何氏被她堵得一时说不出话来，默半晌，忽而冷笑道：&ldo;我看三弟妹不是争强斗胜的心绝了，是对二爷的心绝了罢！&rdo;

崔氏身子一震，瞠着圆眼看向她，蓦得满脸窘怒难挡：&ldo;大嫂何来的无根谬言，休得胡言乱语毁我清誉。&rdo;

何氏慢吞吞站起身，抬手抚平衣裳的褶痕，目露鄙薄之色：&ldo;你真当我们是睁眼的瞎子么？&rdo;

话不再多说，径自推帘出门，玫云同喜春站在廊前说话，忽见何氏来，欲要行礼，却听房内&ldo;呯&rdo;的茶碗掷碎响动，不由一怔，何氏则面庞阴沉沉朝外走，喜春迈碎步儿急忙随上。

待听得院门&ldo;嘎吱&rdo;一声紧阖，何氏顿下步，回首啐口痰于地，狠声叱骂：&ldo;当了婊子还立牌坊，恬不知耻！&rdo;

喜春默不吭声儿。

……

翌日卯时，天色将亮未亮，粗使丫头五儿正犯难，提灯笼觉得有些多余，不提灯笼、前路又显得黯淡。

&ldo;提着罢！&rdo;田姜替她决断，看着天际一线浅浅的鱼肚白，深吸口凉气儿振奋精神，床榻间无了沈二爷温暖的怀抱，总是转辗反侧许久，才得朦胧睡去。

也不知沈二爷怎样了！

这般无声无息最耗人心力，距他被锦衣卫带走不过三日，田姜却觉恰似度日如年，她盘算不能如此干等着，总得想个法子才成。

穿园过院至垂花门，远远望见黑压压围簇的皆是人，待走近了，沈老夫人搭着崔氏的手，正同三爷说着嘱咐话儿，沈五爷站在数步外，低声叱责薛氏：&ldo;这是甚么时刻，你竟然打扮得花团紧簇，三哥三嫂走了，就这样高兴不成？&rdo;

薛氏轻抿涂花脂的嘴唇，还挺委屈地：&ldo;稍后我还要回趟娘家，免得又脱又换的，这样不更省事？&rdo;

沈五爷阴着脸还要待训，恰见田姜被丫鬟拥着，走到沈老夫人跟前，她穿藕荷色袄裙，紫棠洒花比甲，乌黑发髻嵌着紫玉簪子及几朵绒花，清而不妖，素而不淡，愈发突显薛氏的不得体。

崔氏神色浅淡不爱吭声儿，雁姐儿溪哥儿倒无甚么悲伤意，同沈荔嘀咕时满脸荡着兴奋。

沈三爷拉过沈勉到沈老夫人及田姜面前，拱手作揖，嗓音低沉说：&ldo;勉儿就托付给母亲及二嫂了，他若不听诫训，尽管家法处置便是。&rdo;

沈勉跪下给沈三爷及崔氏磕头，崔氏不曾看他一眼。

沈老夫人忽想起甚么，四处张望一圈，奇怪问：&ldo;怎不见大媳的影儿？&rdo;

喜春连忙过来道：&ldo;夫人头痛病犯了，折腾整晚儿寅时才困下，实在起来不得，大少爷去了国子监……&rdo;

&ldo;那就不等她了。&rdo;沈老夫人打断她的话，嘴角噙起一抹冷笑。

田姜知道沈二爷生气时像谁了，果然是母子呀，像得不要不要的。

马车轱辘圈圈转动有声，马鞭&ldo;噼啪&ldo;此起彼落，迎着远方初升旭日不紧不慢而行，直至视线再难分辨，沈老夫人才怅然地叹口气，余光瞟到花红柳绿的薛氏，凑过来嚅着嘴要说甚么，她不耐烦地摆手阻了，只让田姜陪她回福善堂用早膳。

薛氏的脸红一阵白一阵，沈五爷冷哼一声，头也不回地走了。

……

田姜同沈老夫人一道用着早膳，皆没有胃口，却硬着头皮往肚里咽，好不容易饭毕，夏禅送来滚滚的香茶。

沈老夫人屏退丫鬟，四下无人，才轻轻说：&ldo;五儿这几日，也在四处打探沈二的消息，听闻是被锦衣卫下了昭狱。&rdo;

&ldo;昭狱……&rdo;田姜脸色陡然发白，攥着帕子的手心一阵发紧。

天下皆知那是怎样令人胆寒的去处，各类逼供酷刑千百种，让你不死也得剥层皮下来。

田姜闭了闭眼睛，把股子酸涩意逼回，现在不是软弱的时候，她看向沈老夫人：&ldo;母亲可还记得年前时，在天守寺一同听宣卷的、内阁徐首辅的夫人？&rdo;

沈老夫人颌首沉吟：&ldo;怎会不记得！你还替她修缮&lso;莲鹤方壶&rso;，她甚是感激你，此趟过年还送了厚礼来。&rdo;

田姜抿起嘴儿说：&ldo;劳烦母亲书个拜帖让管事送去，我们能否进昭狱探望二爷，全指望她了。&rdo;

&ldo;此话怎讲？她不过是个后宅妇人，会有这么大的能耐？&rdo;沈老夫人半信半疑。

田姜接着道：&ldo;徐首辅荆州江陵人氏，二十年纪进京科举入仕，其间官途多碾转，是以家眷一直在江陵过活，而他的夫人，数年如一日尽心侍奉其老母，待养老送终后，方回至徐首辅身边，而徐首辅是远近闻名的大孝子，感念夫人侍母恩情，素来对其是有求必应。&rdo;

第伍伍壹章释前嫌

沈老夫人觉得这主意儿可行，即命夏婵取来笔墨纸砚，她口述，田姜代笔，书在洒金粉蜡绘流云笺纸上，再收进绣牡丹富贵图织缎面盒子，交于大管事沈霖手中，那沈霖不敢怠慢，拢在袖里，亲自乘马车奔驰着朝首辅府去了。

沈老夫人吃口茶，蹙眉道：&ldo;便是她受了拜帖，该送甚么礼才好呢？我与她往昔并无来往，也不晓她的喜好。&rdo;

田姜想想回话：&ldo;上趟在天宁寺，我看她穿如意寿纹的衣裳，发间插的白玉透雕寿字簪子，想见对&ldo;寿&rdo;有偏好儿，恰年前我挑了两匹青莲色面玉棠花团寿妆花缎子，是五爷从南边精挑细选带回的，一匹给母亲裁了禙子，上身委实不俗，另一匹倒可送她。&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