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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局（第2页）

这是他第一次感受到，这是一个乱世，人如草贱，命如纸薄。

而战场的厮杀远比江湖来得更为残酷，更为血腥。

马文才看到小江如此，伸手盖住了对方的双眼。

“如果你不想看，就别看了。我们已是胜局，也不需要你我多观察了。”

小江摇了摇头，将马文才的手从自己的眼前轻轻拿了下来，反手握住了对方的手心。

“今日若不是你我，只怕被屠杀的就是北府军了。战场之上，只有胜负，这一点我明白的。我既然和你一起上战场，总归是要看得明白，看得习惯。”

若是他不能习惯这样的战场，那么他就不会和马文才来战场。

“你不必习惯。”马文才握着小江的手，指尖微微地在对方的手背上滑动。“北伐一了，我就辞官。你跟我，以后只需要看山看水，不必看这些。”

“佛念……”小江有些疑惑地看着马文才，不知道对方心中为何突然有了辞官的念头。

“此次北伐成功，朝廷可有二十年安稳。”马文才开口道，“大局一定，其他的小打小闹，我又何必多事参与？”

对于马文才来说，他当日上尼山书院求学，一半是为了博取功名，想扬名立万，另一半则是想学得本事，将来能够北伐，保一方平安。如果没有遇到小江，北伐只会是他的。他将以此军功，进入朝廷，以后也许能做到桓温，谢安这样的地步。他有建功立业之心，要让他的父亲看到他的能力。

但是眼下，对于他来说，小江更为重要。北伐事了，他想做的，他要做的，是带着小江寻找名医，然后相守一生。

小江见马文才如此，就知道对方下定了决心。他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对着马文才转头一笑道，“好。”

天色渐沉，天空一时之间居然飘起了纷纷扬扬的大雪，吹得两人的眉梢发间皆是雪白。

若是能与你白头偕老，这世间的功名利禄又算得了什么？马文才看着小江的笑脸，心中一动，忍不住伸手将对方揽入了自己的怀中。

小江靠在了马文才的怀中，将相握的那只手，握得更紧了。也许他真的有与马文才白头偕老的机会，也许这一次，老天爷会给他小小的幸运，葛洪真的可以治好他的病。也许这一次，他可以贪心地去幻想一下未来……

一直到入夜时分，这一场屠杀才算结束，北府军大获全胜，而马文才所带来的士兵也是损耗了几百人。刘牢之将秦军的辎重分了一半给马文才，他心中明白，此次若不是马文才相助，只怕自己要命丧于此。

马文才倒是谢绝了刘牢之的好意，将辎重重新二八划分。

“刘大哥出了主力，我不过是占了小小的便宜，怎么好意思要一半呢？再说我们就这点人，就算要一半，也带不回去呀。”马文才如果想与人交际，往往是会让人如沐春风的。

刘牢之也是一个爽快的人，见马文才如此厚谊，倒也没有再推脱扭捏，也就同意了马文才的分配。

因为木桥被砍断，所以苻丕的援兵直到第二天才在新搭好的桥上过来。

这后续怎么处理，自然是刘牢之和苻丕自己的事情。马文才将死去的士兵就地掩埋，然后带着剩余的士兵和小江两人一起回城了。

去的时候要赶速度，自然是一路疾行。回程的时候，马文才为了照顾小江的身体，刻意放慢了行程。

等到众人回到鄄城的时候，已是十天之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