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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偷袭(第1页)

晚上,晦沉、晦悟等已赶到黄河北岸一个墟镇,此地是金兵渡河攻宋的集结地,经金兵多次劫掠,早已荒弃,幸好屋舍集肆虽已残破,并未倾颓,三人觅得一家客栈,里面桌椅俱全,唯独人去楼空。晦沉与晦悟、桃妃分别上楼入房,晦悟待要安顿桃妃歇息,忽见桃妃摇摇倒下,已闻到一股迷香在窗外透隙而入,窗外人影摇动,晦悟心念一动,随着桃妃躺倒地下。迷香吹了半晌,窗户喇啦声响。跳进一人,那人拔出剑,向晦悟刺去,早被晦悟以剑尖抵住咽喉。隔壁传来笃笃敲击声,已知晦沉亦已制住来袭贼人,击墙示意勿动。

夜色深沉,到了三更,客栈的门被推开。进来一群人,晦悟只听得车马声,又知是日间被金兵追杀的一伙人,日间那名长脸汉子道:“此处荒弃不久,我们暂且在此本身,天光一亮,我们即觅舟渡河。”忽然门外又是脚步纷杂,顷刻逼近客栈,已走了进来。一个鸡公嗓子的汉子道:“顾兄弟做了一桩大买卖,数日间传遍中原绿林,他到哪里去了?”长脸汉子道:“顾大哥在后阻击金国猛虎营的高手,一会就到。敢问兄台高姓。”

鸡公嗓啯啯地笑着,声音十分难听,他笑了一会,道:“只怕顾兄弟早已毙于猛虎营之手了。”说着,啪的一声,将一个硬物掷至桌上,似乎是被金将射杀的领头汉子的物件。长脸汉子怒道:“你们一路跟踪我们,还掘了顾大哥的墓。”一阵兵刃拨鞘的声音,其余同伙七人已拔出兵器,鸡公嗓又啯啯的笑道:“凭你们这等功夫,不知是如何在燕京盗得国宝的?想不到竟便宜了我们兄弟。”只听得七八人栽倒在地的声音,长脸汉子一伙人不知被对方施了手法,一下倒地。鸡公嗓道:“将楼上那二个硬招子拖下来。”楼上闪出二个汉子,颤抖着将晦悟、晦沉驮下楼。鸡公嗓骂道:“你们这般战兢,当死人是大爷么?”忽见晦悟、晦沉在二人背上缓缓睁开眼,鸡公嗓急变奇快,两手各出一指,似是两道利刃刺出,疾刺晦悟、晦沉咽喉。

晦沉两掌推出,鸡公嗓两指戮在两掌上,似戮中二块铁板,鸡公嗓脸上顿时一片惨白,倒在地上大叫,只是叫声与刚才得意的笑声听起毫无二致,若非亲眼看见,以为他还在大笑。同来的十余名同伙,也是使出同一招式,向晦沉扑来,而晦沉身子一颤,身子竟僵住不动。晦悟吃了一惊,知道晦沉同时受伤,抢上前来,不敢硬接众人招式,拔剑迎敌,秋水剑法神妙无方,三招过后,已将众人悉数刺倒。

晦悟见晦沉仍是僵立不动,一掌推在晦沉背心,触手所及,晦沉身子竟僵硬如铁,将雷霆内力推入晦沉体内,运功半个时辰,晦沉渐渐舒缓,缓缓坐下,大口喘气。晦悟又依样为长脸汉八人疗伤。八人受伤颇轻,顷刻复原,长脸汉子见又是晦悟、晦沉救了他们,长叹一声道:“二位恩公,我等无能,到了黄河边上,又被下三滥的贼人放倒。我们死了不打紧,失了国宝,可是误了大事。”晦沉道:“这伙人不是一般贼人。”站起身,一手拎起鸡公嗓,道:“你们加入天阴教多久了?天阴教还有多少人?”他刚才对敌,重创对方,自己同时被对方指力击中,全身麻木冰冷。他见识多广,即知这伙人所使武功正是江湖一大邪教天阴教的独门绝技。

鸡公嗓闭目不答。晦沉一把扯开鸡公嗓的裤带,鸡公嗓尖叫一声,正要反抗,晦沉已出手如电,将鸡公嗓袴衩褪去,露出干瘦精光的两腿,有人咦一声,众人定睛一看,鸡公嗓胯下的阳具已被割去。晦沉喝道:“你是宫中谁派来的?”一旁的晦悟疾走如风,将鸡公嗓同来的十余人裤带解了,十余人胯下阳具均已割去。鸡公嗓怪眼一睁,鸡公嗓嘴角流下一丝白涎,倒地身亡,其余十余人嘴角同样流出白涎,栽倒死去。

长脸汉等人看到埋伏偷袭的这伙人死状怪异,纵然胆气过人,也是骇然。晦沉指着鸡公嗓道:“这人功力被我反弹,邪毒反噬而死,其余人则自引内功邪毒自裁。”长脸汉江湖阅历不浅,惊道:“这可是第一歹毒的邪派武功天阴指?”“不错,这伙人练的是天阴指。”晦沉看着一众尸首的下身,沉吟道:“这伙太监是被人引诱,半途加入天阴教不久,只习练到天阴指的皮毛,若是练到天阴指二三成功夫,我命休矣。”长脸汉道:“那天阴教教主山茅子不是死了吗?”

晦沉沉吟不答,反问长脸汉:“你们与朝廷有何瓜葛?”长脸汉见这名僧人不仅武功卓绝,而且目光锐利,自己一伙身份再无可隐瞒,道:“恩公在上,可知年初金兵进逼汴梁,掠去我朝多少国宝?”晦沉道:“年初金兵直逼汴梁,陛下受奸臣所惑,为求议和,搜括城内二十万两黄金,无数珠宝,连太祖皇帝登基的金冠也献给了金兵,汴梁为之一空。”长脸汉道:“车上之物,正是金兵在汴梁抢掠我朝的国宝。我等原是江湖汉子,后投军报国,戌守汴梁,受东京留守李纲大人之命,前往燕京盗回这些国宝,以作我朝守城之资。”说着,已哽咽起来,“不料还未及过河,众兄弟已死去一半,连顾大哥也遇害。”

晦沉道:“李纲为天下敬重,你们为他效力,也是好汉子。但以你们武功,如何能在燕京盗得这一大车国宝?”长脸汉红着脸道:“我们是盗跖帮的旧部,盗取这一车宝贝,掘道而进得手。”晦沉道:“原来是屈如风的旧部。”长脸汉问道:“恩公可知屈帮主的下落?”晦沉道:“岂止知道,还交过手,诸位出身盗匪,气节却比你们的帮主与那些宋兵强。”长脸汉听说他们与旧帮主有过节,不敢相问。

晦悟忽然道:“李纲大人罢职了。”长脸汉大吃一惊,道:“你从何得知?”连声音也颤抖了。晦沉也吃了一惊,当前金兵大举南侵,朝廷正值用人之际,李纲是朝上少有的能吏,竟遭罢职,委实难解,但他知道这师弟心思敏捷,沉着冷静,与他相处半年,料事无一不准。晦悟只是淡淡道:“李纲若还在位,怎么会有这些袭击的太监?”众人一听,都信了七八分,长脸汉等彼此相望,一脸茫然。

晦悟问道,“你们还要将国宝送回朝廷吗?”长脸汉半晌不答,其余七名汉子已争论起来,一人道:“天子怯懦,朝臣权斗,我们辛苦将国宝盗了,怎能送给诬谄大人的奸臣?”另一人道:“李纲大人去职一事未实,待渡河后查证再决定不晚。”又一人道:“哼,若无这二位恩公相救,我们不是死在金兵手里,就是死在这帮朝廷阉人手下了。就怕渡河后未及查证,我们再无这般好运。”众人正争论不休,晦悟已上楼扶下桃妃,道:“诸位后会有期。”就要出门,忽然长脸汉又挡在门前,道:“恩公留步。”晦悟道:“你又要送我宝物吗?”长脸汉神色郑重,道:“不错,我等兄弟无能,自知无力保全国宝,李大人若已失位,我们不愿为陷害李纲大人的奸臣效命,众兄弟感佩二位恩公大义,愿将国宝尽数托付二位恩公,请二位恩公转交李大人,助李大人复位,力挽大宋不倒。”

晦悟冷冷一笑,道:你们不怕我将国宝据为已有吗?”长脸汉哈哈一笑道:“我们在江湖游历多年,人见得多了,却从未见过如二位恩公这样看见国宝面不改色的真豪杰。”晦悟道:“那是你们孤陋寡闻。”长脸汉八人又一齐跪倒道:“请恩公怜悯天下苍生。”晦悟道:“报效朝廷与怜悯天下苍生何干?我与爱妻要到南方一个地方隐居,没有心思理会报效朝廷的事。”携着桃妃,回头道:“大师兄,走吧。”

晦沉却不走过来,道:“师弟,你们走吧,我与他们一同渡河。”晦悟道:“大师兄要与他们去哪里?”“回楞严寺。”晦沉见晦悟不解,又道:“我与他们一起守候这批国宝,师弟若是找到可托付国宝之人,就请他们到楞严寺来。”晦悟知道这位大师兄性情随和,但极有主意,一旦决定,再难改变,想起得他半年来的爱护,一朝分别,心中大是不舍,道:“大师兄,我们甚么时候才再见?”晦沉不答,看着桃妃,双手合什,道:“千百劫后。”说罢,朝众义士大步走去。

晦悟叫道:“大师兄。”晦沉回头。晦悟自怀里取出一卷油纸,道:“晦悟如今已是师门弃徒,这是我违背师命在师祖坟下掘出的心法,应归还大师兄。”晦沉看了一眼,道:“师门已沦陷,我亦自知自己禀赋,心法于我未必有用,但或许对他人会有用。”接过油纸。晦悟看他僧袍飘飘,潇洒难言,心内一动,想及当初桃林内与桃妃相遇时的心旌摇动,待又要说话,晦沉已领着一众义士赶着马车向南走了。桃妃默默看着二师兄弟告别,一言不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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