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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着双方主子的面接过银票不说,还来来回回将那银票清点了三次,才道:“夫人,一百四十两,没错。”
这一举动,气得张老夫人主仆险些没喷血。
一张一百两的银票,两张二十两的,一共就三张!
三张银票,看一眼就知道了,还用得上数三次?这不是膈应人吗?
若张老夫人不知晓许六月的身份,那也就罢了。只当是打发了一门厉害的穷亲戚,心里头还能痛快些。偏偏,以许六月的家底,压根是看不上这些银子的。可人家不仅要回去了,还当着面来回清点着。
这是为什么?不就是暗指他们张家做人不行,生怕着了道吗?
许六月就喜欢看张老夫人那吃瘪的样子,只要对方不愉快,她就愉快了。
银钱清点完毕后,许六月便带着人直接去了官府,将许绣球和阿春的卖身契,都消了。并且,给二人重新入了良籍,上了人牌。人牌所属的户籍,就入到了宗家这头,以许六月亲戚的名义。如此,只要许绣球和阿春自己不迁人牌走,那么老许家那头,就拿许绣球没办法。
从张家出来,前往官府的时候,许绣球的心里就已经住了几只小兔子。小兔子们上蹿下跳的,让许绣球既兴奋,又紧张。
只是,碍于张家还有人跟着,这卖身契也还没有过明道被消掉,所以她一直忍着。依旧装成一副傻愣愣的样子,任由阿春牵着她走。
直到卖身契被销毁,一行人离开了官府,上了马车,许绣球那张寡淡的脸,这才渐渐有了表情。
“六月……”
她沙哑着声音,喊了许六月一声。
许六月看向许绣球,拍了拍她的手背。
许绣球点点头,无声的笑了。笑着笑着,又慢慢红了眼眶。即便泪水和鼻涕都流了出来,可她依旧没有发出半点儿声音。她压抑着自己的情绪,也压抑着心里头的苦,看得许六月和南婶几人,都心疼得紧。
“没事儿了。乖,一切都过去了。”
许六月替许绣球擦掉了脸上的眼泪和鼻涕,轻声安慰道:“小姑,想哭就哭出来,不必压着。你哭,放肆哭一场,心里头就舒服了。”
“月……六月……”
许绣球哽咽地喊着许六月,喊着喊着,终是放声大哭起来。
许六月瞧着眼下这情况,倒是不适合再去医馆了,更不适合去接莫里正。于是,便吩咐马奎先回村子里。等送她们回了村子后,再让马奎出来一趟,把宗余和莫里正接上。
至于医馆和钱庄那头,只能等明日再来了。
马车离开官府后,径直出了城,就往万福村赶。许绣球的哭声,震耳欲聋,撕心裂肺。她的每一滴眼泪,每一句‘六月’,都包含了太多复杂的东西。
莫说是在马车里陪着她的许六月、南婶、阿春这几个人,看到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样子,会揪心般的疼。就连在外头赶马车的马奎和何富贵听了那哭声,都难受得很,感觉快要窒息,喘不过气了。
马奎年纪大,即便很多事情都不清楚,却还是能在同情对方的情况下,调整自己的心态。即便听着哭声时再难受,也依旧好好赶着马车。
何富贵呢?到底年轻。
从见到许绣球的那一眼起,他便好奇许绣球身上发生的事儿。待许六月在马车里放肆大哭时,他更心生了怜惜。甚至,对那张家,莫名就有了恨意。
什么人家啊那是?竟能将一个姑娘折磨成这样!真不是东西!
天知道,年少轻狂的何富贵忍得多辛苦,才没有在这个时候向马奎打听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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