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席司宴所住的小楼周围万籁俱寂。
午夜十二点,陈默悄然推开席司宴的房门。
房间里没有开灯。
好在窗外的月光足够陈默看清楚周围的情况。
房间很大,起卧的地方甚至要转过一个左角才能看见。陈默往前走了几步,一眼就看见了俯趴在深色床品上的人,赤裸的上身缠着绷带,肩胛肌肉微微绷起,看不清正脸。
陈默一步步过去,坐在床边,伸手碰了碰他的上臂。
原本闭着眼的人骤然睁眼,即使只有窗外隐约的光,也足够陈默看见他眼底惊人的红血丝。
“头痛越来越严重了?”陈默心沉了沉,立马上手试图把人扶起来,“我去叫医生。”
“不用。”席司宴含混把人扯下来,整个人不管不顾压上去。
熟悉的气息瞬间袭来,席司宴才勉强从混乱中找回一丝理智。
他想,这才是活着的,真实存在的陈默。
如果说爆炸让他的脑子里出现了很多本不属于自己的对话,那么麻药清创的过程,他则像是体验了一遍“自己的人生”。
天之骄子,和豪门被遗落在外从泥里挣扎长大的少年,他们中间天然隔着楚河汉界。
看似没什么交集的学生时代,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注意到陈默的?
大概是他体育课奔跑得像风一样的速度,是和那些找他麻烦的人对打留下伤痕独自在教室涂药的影子,是每次教室里最后一个走,早上最早来时永远静默一般存在的模样。
身为班长,私下给找他麻烦的人警告,关注他的一举一动,最多的时候主动搭话过问。一切都好似很合理,合理到他放弃认清自己去坦白,直到高考结束。
那是一条分叉路口,将本就云泥不同的两人带向远方。
多年后,年少的在意化为实质。
一个被家族事务裹身,一个脚踩悬空的万丈深渊,同样耀眼。
杨家另一个儿子明目张胆要求在项目上的偏袒变得格外刺目,酒桌上喝醉的人已没有青涩模样。送他回家那天,他以为是新的开始。
殊不知预示着某些早已注定的结局。
那场结局里,是大片大片刺目的红。
有人骤然落幕。
留下一地的灰烬,将建筑楼底那天的夕阳拉得很长很长,长到一生漫漫,席家问鼎多年,站在那里的人依旧孑然一身。
明明并非自己亲历,那种余生漫长的后悔,像一场没有尽头的酷刑,精准扎进了现如今席司宴的身体里。
他急需一场证明。
证明陈默活着,这一生,更非临终遗憾衍生的一场不愿醒来的梦。
“不是不愿见吗,好点没?”耳边陈默在黑夜里低喃的声音是真实的。
皮肤的触感温度也是真实的,席司宴将人抱紧,哑声,“嗯,好多了,噩梦一场而已。”
陈默触碰到了席司宴上半身的绷带,没有继续问。他们在黑夜中相拥,席司宴伤在后背,把人带上床之后,也只能圈着把人压在底下,同时小心避开他伤了的那只脚。
陈默自然将就着他的睡姿。
安静的紧贴着,放松将自己安放在一个人胸前,同时也一下一下抓着席司宴的头发,直到他彻底放松肌肉呼吸平稳起来。
一夜悄然过去。
天亮了。
一大早,席家的老宅里。
席家小辈里几个小孩儿在席司宴的院子打牌。
也都是上初高中的年纪了,得老太爷授意,给几年没人回来的院子添点人气。
然后几个人打得兴起,突然听见嘭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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