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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第2页）

他骇然回神，瞥见步千洐抱着破月从地上跃起，手上寒光如雪。他反应亦是奇快，疾疾倒退数步，堪堪躲开步千洐夺命的一刀。

下一刻，他已痛得咬牙切齿瑟瑟发抖‐‐只见左肩血骨嶙峋，整支左臂早被步千洐一刀卸下！前方糙地上那粗粗一长条，不正是他的断肢？

眼见步千洐三两步抢上前，从地上拾起鸣鸿刀，一刀又劈了过来！丁仲勇吓得转身就跑，顷刻以至山丘之后。

其实他就算断了一臂，此刻步千洐也不是他的对手。可他不是步千洐，他怕死，他怕痛，所以他根本没想过抵挡，他只想着活命。

他跑出十几步，听到身后并无脚步声追来，转念一想，又极为不甘。此刻也顾不得要独占人丹了，他勉qiáng提起内力，高声长啸：&ldo;诸位！人丹在此！&rdo;

步千洐原本就没打算追他，提刀刚往山下跑了几步，便听到丁仲勇出声示警。他和破月都吃了一惊，知道qg况不妙。他加快步伐，往山林中跑。

脚步声从各个方向传来，很快越来越近了。

步千洐抱着破月，躲在一片人高的灌木糙丛里，一动不动。

已有四五拨人从这里搜寻了过去。好在绿野茫茫，要在这漫山遍野中找到他们，并非易事。只是破月渐渐体力不支，时睡时醒。

天色全暗的时候，步千洐抱着破月从糙丛里缓缓起身。

破月被惊醒了，大气也不敢出，抬头却只见漫天星光下，步千洐的脸疲惫而温柔。他无声的抱着她，蹑手蹑脚往糙丛外走。破月知道，这是他们唯一的生机。天色一亮，群雄必定开始新一轮的搜寻，那时他们苦撑了一夜，只怕难敌。

刚走出糙丛，便听身后一个幽幽女声道：&ldo;终于现身了。&rdo;

步千洐和破月俱是一惊，对望一眼，步千洐已拔刀，冷然回首。

然而夜色幽暗，迷迷蒙蒙，又哪里辨得清敌人的方位和人数。

步千洐面对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持刀在前，缓缓后退。却听先前的声音又叹道：&ldo;步千洐，将她jiāo出来吧，我让你活命。&rdo;

步千洐知道自己身在明处，避不可避，冷冷道：&ldo;你可以试试。&rdo;

那女声却叹道：&ldo;你刀法太厉害，我自是打不过的。可我也有别的法子……&rdo;话音未落，忽见林中升起浓浓的白雾。

雾是易散之物，原本不能聚集。可这一团大雾却似有了生命，以极快的速度往林中扩散。

步千洐原本一手鸣鸿一手寒月，辨明方位，将左手寒月刀抛掷而出。只听树丛里&ldo;啊&rdo;的一声惨呼，跌出个人。步千洐转身yu行，未料那白雾竟是极快，顷刻以至身后。即便他跃出白雾之外，空气中也有令人双目刺痛的腥臭气息，步千洐连忙伸手挡住破月双眸，发足飞奔。

破月不知何时又陷入了昏睡，再次醒来时，周围异常的安静。没有颠簸，也没有逃命。她发现自己躺在一个熟悉而温热的怀抱里。

头顶依旧是灿烂的星光，仿佛浑然不觉这世间的疾苦，熠熠生辉。破月目光一偏，便见步千洐俊脸低垂着，双目轻阖，神色安详。

&ldo;醒了？&rdo;他柔声问，没有睁眼。

破月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可哪里不对又说不上来。她发现缠在自己腰间的长袍已经解开了。她身子还虚弱，扶着他的肩膀起身一看，只见两人正坐在块空旷的糙地上，周围是密密的林子。后方却是嶙峋峭壁，漆黑若鬼。

&ldo;后面是悬崖。&rdo;步千洐顿了顿才道，&ldo;没路了。&rdo;

破月这才察觉出哪里不对，抬手抚上他紧闭的双眼：&ldo;你眼睛怎么了？&rdo;

步千洐声音中居然笑意：&ldo;中毒了，不妨事。&rdo;

破月想起之前他一只手始终捂着自己双眼，不由得心痛如绞：&ldo;你、你太傻了。我盲了不要紧，你盲了，如何逃得出去？&rdo;

步千洐没回答，将她的手牵下来，握在掌心，又从她靴中摸出慕容湛所赠的匕首，塞到她手里。

&ldo;敌人很快便到了。&rdo;他柔声道，&ldo;我身死之时，你便随我去，可好？&rdo;

破月鼻子一酸，终于忍不住道：&ldo;你走吧！别管我！&rdo;

步千洐抬手摸到她的唇，轻轻印上一个吻，低声道：&ldo;大丈夫死则死矣，休要再说让我先走的昏话。&rdo;

破月已经哭不出来了，听到他的话，qiáng行忍着泪意，靠在他怀里。夜冷风清，俱是无言，却已胜过千言万语。

&ldo;你不会瞎，我做你的眼睛。&rdo;

&ldo;那我赚了，你的眼睛比我的好看多了。&rdo;

&ldo;呵……步大哥，我问你句话，很傻的话。若是我不是我，如果我是另一个人，没有颜破月的长相，只是个普通人，你还会为我做这些事吗？&rdo;

步千洐微微一笑，搂紧她道：&ldo;月儿，我说真心话，你别生气。即便换做另一个人，即便不是我喜欢的女子，即便是个七老八十的老太太，或者是个人神共愤的丑八怪‐‐习武者侠义为先，我也断不会袖手旁观。&rdo;

破月没料到得到这个答案，却也释然，点头道：&ldo;嗯。步大哥，我从来没遇到过你这样的人。我们……从小就被教导，从小都知道，这世上最重要的，便是自己。拔刀相助会被许多人认为傻，有时候还反被诬陷。我们大多是自私冷漠的，好人很少。可遇到你之后……我知道自己以前错了。来生……不管是古代还是现代……不管旁边人怎么想，我一定要换个活法……跟你一样的活法……&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