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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节（第1页）

&esp;&esp;建兴十五年，皇帝离宫，前往金陵。

&esp;&esp;因是自愿离宫，皇帝未带妃嫔，太后与皇后也都留在宫内，朝臣宫人不曾变动。兄长将皇位留给胞弟，皇城内没有流血的缘由，皇后是老四长嫂，太后是先帝亲自册封的中宫之首，除非老四想引起天下哗然，否则她们就都该安然无恙。

&esp;&esp;赵孟言仍在宫中，随皇帝离宫的只有五千禁军，御前女官一人，宦官两名。

&esp;&esp;出宫后，五千禁军兵分两路，一路护送皇帝往东走，取道河西去往金陵；一路护送昭阳从另一条道往金陵赶。

&esp;&esp;皇帝走的河西是险道，而昭阳走的却是最安全的路，途径周川，周川是太傅旧日属地，后来太傅没了，但学生与旧部还在。皇帝对周川很放心，便派了三千精兵护送昭阳取道周川。兵分两路才是最明智的做法。

&esp;&esp;只是昭阳到底舍不得他，临别前抓着他的手死活不松。他伸手撩开了厚厚的披风，将她揽入怀中，低声安慰：“不过是十天路程，到了金陵就又见面了。”

&esp;&esp;“不能一起走吗？”她眉头紧蹙。

&esp;&esp;皇帝摇摇头，在她额上落下一吻：“去吧，保重好自己。”

&esp;&esp;他站在原地托着她上了马车，后退两步，从容地挥了挥手。她的车帘晃动片刻，复又落了下去，将她的身影完全吞没其中。

&esp;&esp;马车载着里头的人匆匆远去，那车窗的帘子猛地被拉开，他瞧见那个姑娘探出身子来，一边落泪一边朝他喊：“就分别几天，你可不要变心啊！不准看上别的姑娘！”

&esp;&esp;唇边有笑意溢出，他笑着朝她挥手，回首时低头揉了揉眼眶，竟也有些潮湿。

&esp;&esp;

&esp;&esp;隆冬，天气越发冷了，京城的得不像话。

&esp;&esp;老四坐在那似乎已望了一辈子却头一次踏踏实实坐下来的宝座上，感受着双手之下凹凸不平的龙纹，一下一下笑出了声。

&esp;&esp;只是笑着笑着，他又剧烈咳嗽起来，不论如何也平息不了肺部的那阵刺痛，像是万千根针在用力扎着。

&esp;&esp;“王爷——”紫燕想上前来替他抚背，却被青霞喝止住了。

&esp;&esp;“瞎说什么？眼下该叫主子什么，你还分不清吗？”

&esp;&esp;紫燕噎住了，伸手帮老四拍背，却被老四伸手挡开。

&esp;&esp;他一边咳嗽，一边断断续续地说：“都出去。”

&esp;&esp;“可是主子——”

&esp;&esp;“我叫你们，都出去！”他倏地蹙眉，神情不耐。

&esp;&esp;无人再敢有异议，默默地都退开了。

&esp;&esp;他一下一下用力捶着胸口，一手掏出帕子捂住嘴咳嗽，片刻后，他低头看见帕子上触目惊心的红渍，倏地将帕子揉成一团，扔在了地上。

&esp;&esp;大殿还是这个模样，京城也还是这个模样，所有的一切都没变。

&esp;&esp;朱红抱柱上斑驳的痕迹还在，他曾经偷偷刻在门槛上的那几道刻纹还在，这窥伺多少年的龙椅也和他儿时看着父皇坐的时候也没有任何两样。

&esp;&esp;可是他却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