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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3章 线索的尽头（第1页）

事实上，蔡斌的这趟河洛之旅，远比他预想中要“轻松”许多。若单以力量和速度论，在外挂的加持下，他早已超越了寻常精英上忍的范畴。可惜，这家伙的对手从来就都是各类变态，不是影级强者就是杀人如麻的高手，以至于他对自己的极限始终缺乏清晰认知。更关键的问题在于，他的大脑处理速度，跟不上他身体的动作。

这就好比一个新手司机，骤然坐进了F1赛车的驾驶舱。引擎轰鸣，他能轻易爆发出恐怖的速度，可当窗外的风景拉成模糊的彩色线条，当风压如同实质的墙壁拍打在脸上，那种对失控的本能恐惧便会攫住他的心脏，让他不自觉地松开油门，回归到一个“安全”的、让他心安的慢节奏。再加上他时不时要停下来，掏出那个小巧的“定向枢”确认方向，这旅程想快也快不起来。

这种窘境直到第二天才有所改善。国贤局指挥中心在分析了他传回的环境数据后，提出了一个建议：“蔡斌，尝试使用忍界的感知能力，不要只依赖视觉。寻找环境中天地灵气……或者说‘自然能量’相对活跃、汇聚的区域。根据轩辕时代的社会发展模式，大型聚落通常会选择在靠近水源、土地肥沃、能量场相对平和稳定的地方。这可以作为一个大方向的参考。”

这法子果然有效。虽然依旧无法全速赶路，但至少避免了南辕北辙的窘迫，行进效率大大提升。

仅仅三天后，当蔡斌把自己折腾得灰头土脸、身心俱疲，正对着水囊猛灌的时候，他遇到了人烟。

那是在一片相对开阔的河谷地带，远处已能看到成片的、规划整齐的农田和引水灌溉的沟渠。几名身穿简陋皮甲、手持磨制石矛的战士如同幽灵般从树林和土坡后现身，动作迅捷而无声，眼神锐利，瞬间就对他形成了合围之势。他们的气息与轩辕身边的亲卫类似，带着一股历经厮杀的彪悍和警惕。

蔡斌吓了一跳，差点被水呛到。他赶紧举起双手，示意自己没有恶意，同时另一只手飞快地从怀里摸出轩辕交给他的那枚刻有有熊氏图腾的玄玉信物。

为首的战士目光落在玄玉上，凌厉的眼神瞬间变得恭敬。他仔细查验了信物，然后对蔡斌点了点头，做了一个“请跟随”的手势，同时示意一名同伴立刻返回报信。

蔡斌被引着，走向那片规模远比轩辕前线营地宏大得多的聚落。房屋更加密集，多为半地穴式，但排列有序，中央有开阔的广场，广场上立着象征部落图腾的木柱。空气中弥漫着烟火、熟皮子、发酵谷物和人类聚居特有的生活气息，显得生机勃勃。

很快，在一座明显是用于议事的、较为宽大的土坯茅屋前，三位老者迎了出来。他们同样穿着麻布衣，但材质似乎更细软一些，身上佩戴着骨饰和玉饰，眼神睿智而沉稳，透露出长期掌权决策者的气度。这三位，便是有熊氏留守河洛祖地的核心长老。

“远方的客人，持有首领的信物，不知如何称呼？首领派你前来，有何要事？”居中那位年纪最长、须发皆白的老者开口问道，声音洪亮，自带一股威严——应该是大长老。

蔡斌赶紧按照轩辕教导的礼节，恭敬地行礼，然后说道：“各位长老，我叫蔡斌。首领派我前来，一是探望族地亲人，看看大家是否安好；二来……首领得到一些讯息，让我在河洛之地，寻访一位名为‘阿石’的先祖的后人。”他刻意隐去了“长生者”的相关信息，想必需要知道的人自然会通过别的方式了解他的目的。

听到“阿石”这个名字，三位长老茫然的互相看了看，没人听说过这个名字。轩辕是个记忆力极好的人，整个部落的每一个脚落没有他不知道的，他怎么会让这个人来问他们？

“首领安好，我等便放心了。”大长老缓缓道，语气缓和了许多，“族地一切安好，稼穑有序，儿郎们勤于操练，请首领勿念。至于‘阿石’……”

这时，旁边一位面容清癯、眼神格外锐利的长老（负责祭祀、历史传承，称之为“巫祝长老”）接口道：“客人远来辛苦，不如先在族中歇息。关于‘阿石’的传说，族中古老的歌谣或许还保留着一些线索，容我等稍后整理，再与客人细说。”

另一位身材敦实、手掌粗大的长老（负责生产和工匠，称之为“工正长老”）则更务实：“蔡斌小友既然能得首领信重，必有不凡之处。眼下春耕虽过，但部族正在尝试制作一批新的农具，小友若有闲暇，不妨一起来看看，或许能有些新的见解？”

这个貌似突兀的邀请实际上是轩辕在玄玉上留下的信息，随时榨干外来的知识是他一直信奉的原则，必须布置给下面的人。

蔡斌心中明了，这是族地长老们对他的试探和观察。一方面，他们因轩辕的信物而接纳他；另一方面，他们也需要确认这个陌生来客的意图和价值。

“多谢各位长老！”蔡斌从善如流，“我对耕作和制造也很感兴趣，愿意学习。至于古老的歌谣，那就更有劳诸位长老费心了。”

接下来的日子，蔡斌算是彻底在这河洛之地的有熊氏部落扎下了根。他把自己那点“来自北方小部落”的人设发挥得淋漓尽致，看什么都觉得新鲜，活脱脱一个进了大观园的土包子，逮着机会就问东问西。

白天，他泡在工正长老的工坊里，看着族人用灵巧的手把顽石变成工具，把泥土烧成陶器，嘴巴就没停过。

“长老长老，这块石头为啥选这块？我看着那边那块更亮堂些呢？”他指着选材的矿堆。

工正长老没好气地白他一眼：“亮堂？那是石英！脆得很！做石斧要的是韧性和硬度，得选这种暗沉、纹理细腻的！”

“哦——”蔡斌拖长了调子，一脸受教，赶紧从怀里掏出他那宝贝——一块磨平了的薄木板和一小节用炭条裹着树皮做的“笔”，笨拙地画了个脆石头和好石头的抽象图，旁边还画了个歪歪扭扭的、崩了口子的石斧，示意脆的不好。

看着工匠在陶坯上刻画花纹，他又凑过去：“大叔，您这画的是一圈圈的水波吗？真好看！为啥要画这个呀？”

工匠一边专注地勾勒，一边随口答：“水是命根子啊，画上水波，祈求罐子里的食物像河水一样，永远不缺，部落生生不息。”

蔡斌恍然大悟，赶紧在木板上画了个陶罐，旁边加上水波纹，嘴里还念叨：“水波……生生不息……”他注意到不同陶器上的纹路还不一样，有的像连绵的山，有的像卷曲的云，有的则是一种规整的、旋转的圈纹，他都一一记下，画得虽然抽像，但特征抓得挺准。

这天，他正蹲在广场边上，一边看孩子们玩着掷石球的游戏，一边在木板上记录孩子们衣服上的简单纹样和游戏规则。他这写写画画的举动，引起了一个人的注意。

只见一个穿着干净麻布衣、头发梳理得一丝不苟、眼神里透着股执拗劲儿的中年人，原本正抱着一堆刻画着各种符号的龟甲和兽骨匆匆走过，眼角余光瞥见蔡斌的动作，猛地刹住了脚步。这人正是被轩辕委以重任、负责汇总整理各方刻画符号，试图找出规律、创制更方便统一文字的侯冈颉。

侯冈颉的目光如同被磁石吸住，牢牢钉在蔡斌手中的木板上。那上面分行列块、用固定符号（蔡斌的简化字和拼音在他眼里自然是奇特符号）清晰记录信息的方式，与他正在苦苦思索的、如何让符号系统化、便于书写和识读的思路，产生了惊人的共鸣！

他也顾不上礼仪了，风风火火地冲到蔡斌身边，把怀里那堆沉重的龟甲兽骨往地上一放，指着蔡斌的木板，声音因为激动都有些变调：“你！你这是什么记法？！”

蔡斌被他吓了一跳，差点把炭笔扔出去，抬头一看是这位部落里公认的“文化人”，连忙站起来：“侯冈先生？我……我就是随便记记，怕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