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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3章 线索的尽头（第2页）

“随便记记？”侯冈颉一把“抢”过木板，如获至宝地仔细端详，手指在上面轻轻划过，“看！事物，图形；意思，固定符号；还有这些……是发音吗？分开放置，互不干扰，清晰！明了！”他越看眼睛越亮，嘴里喃喃自语，“为何我之前没想到？为何一定要将形与事死死绑在一处？为何不能……”

他猛地抬头，目光灼灼地盯着蔡斌：“你这‘随便记记’的法子，是你们部落的？”

蔡斌心里咯噔一下，暗道不好，这玩意儿是不是太超前了？他赶紧打哈哈：“啊……是，是啊，我们那小地方，没啥好东西，就这点土办法，让先生见笑了。”

“见笑？何来见笑！”侯冈颉激动地挥舞着手臂，“此乃妙法！大道至简啊！不行，我得好好想想……”他也不再理会蔡斌，抱着那块木板，如同揣着绝世珍宝，连自己那堆龟甲兽骨都忘了拿，嘴里念念有词地快步离开了，看样子是准备立刻回去闭关研究了。

蔡斌看着侯冈颉风风火火的背影，又看了看地上那堆被遗忘的“原始资料”，哭笑不得地挠了挠头。他好像……不小心又“点拨”了一位上古先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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蔡斌在河洛之地的日子一天天过去，他几乎把部落里所有能请教的长者都问遍了，连那些记忆力最好、负责传承歌谣的老人都问得见了他就想躲。可关于“阿石”，依旧是毫无头绪。这个时代，姓氏传承的概念才刚刚萌芽不久，若非像轩辕、炎帝那样功绩彪炳的首领，百年前的祖先，若非特别有名，其名号早已湮灭在时间长河中，无人记得。蔡斌自己都一头雾水，自然也没办法给长老们提供更多线索，这事儿似乎就这么僵住了。

这天下午，他正对着自己画得密密麻麻、如同天书般的木板发愁，就听见一阵熟悉的、风风火火的脚步声。抬头一看，果然是侯冈颉又兴冲冲地跑了过来，他脸上带着某种发现新大陆的兴奋红光。

而这次，他身后还亦步亦趋地跟着一个年轻人。这青年看着年纪不大，身材胖乎乎的，穿着一身沾满泥土和颜料的脏兮兮麻布衣，一头乱糟糟的长发几乎遮住了半张脸，他低着头，嘴里发出无意义的“呵呵”傻笑，偶尔还流下一点口水，怀里抱着一大摞沉重的、刻画着符号的木牍和石板——看样子是负责给侯冈颉搬东西的。

“蔡斌！蔡斌小友！你快来看！”侯冈颉人还没到，声音就先到了，他激动地指着身后那胖青年，“你看我这文字咋样？我觉得你那个太麻烦了，我一个字就可以说清楚，省去很多时间。”

“果然？”蔡斌怕了下脑门，古人的思维惯性不是他可以随便影响的？

这时，那个胖青年已经走到了蔡斌面前，大概是距离足够近了，他原本低着的头抬了起来，乱发后露出一双有些浑浊、却异常干净的眼睛。当他模糊的视线聚焦在蔡斌脸上时，奇怪的事情发生了。

他脸上的傻笑瞬间僵住，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度的震惊和……敬畏？他怀里的木牍“哗啦”一声全掉在了地上，他也浑然不觉，只是瞪大了眼睛，死死盯着蔡斌，嘴唇哆嗦着，然后猛地扑倒在地，以一种极其虔诚的姿势叩拜起来，嘴里发出含糊却激动无比的呼喊：

“师！师！师……来了！师……”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把蔡斌和侯冈颉都吓了一跳。

“木鲁！木鲁！你胡喊什么？什么师？”侯冈颉赶紧去拉他，又惊又疑地看向蔡斌。

蔡斌更是莫名其妙，连忙摆手：“不是我，不是我让他这么叫的！我都不认识他啊！”

侯冈颉费了好大劲，连比划带问，才从木鲁颠三倒四、夹杂着傻笑和敬畏的话语中，勉强理出一点头绪。

原来，这木鲁出身一个很特殊的家族。他们的祖先可以追溯到一位名叫“傻木”的奇人，据说与那位“阿石”是同一时代的人物。这一族的人，平时看起来大多有些痴傻懵懂，不通人情世故，但在绘画一道上，却有着鬼神莫测的天赋。他们不仅是画得“像”，更能画出事物的“神韵”，无论是惟妙惟肖的写实，还是寥寥数笔的简练勾勒，都能精准地抓住核心特质，甚至能传达出人物的情绪与内在气质。这种能力代代相传，近乎本能，他们也是部落中最早开始用图画记录事件、积累“文字”雏形的先行者之一。

而木鲁，更是族中一个异类。他除了继承家族惊人的画技，还天生懵懂，心灵纯粹，反而意外地在修炼“灵枢引”上有所感悟（虽然他自己可能都不明白那是什么）。这种结合，让他拥有了一种奇特的能力——他看人，不止看外表，更能模糊地“看到”一个人内在的某种“气息”或“本质”。

根据木鲁家族代代相传的、最重要的核心记忆：在很久很久以前，曾有一位外来的“师”，教导了先民许多生存和认知的智慧。而此刻，在木鲁那纯粹而特殊的感知中，蔡斌身上散发出的那种“内在的感觉”，与他家族记忆深处，那位被尊称为“师”的伟岸身影，一模一样！

不是外貌的相似，而是某种更深层次的、关乎灵魂本质或者存在印记的雷同！

侯冈颉听完，倒吸一口凉气，看向蔡斌的眼神彻底变了。他之前只是觉得蔡斌的记录方法新奇有用，现在却感觉眼前这个年轻人身上笼罩了一层神秘莫测的迷雾。他激动地抓住蔡斌的胳膊：“师！难道你就是……就是传说中那位‘师’的后人？或者说……转世？”

蔡斌脑子里更是“嗡”的一声，一片空白。

师？

难道“阿石”和自己的前生有啥关系？或者……“师”就是那个长生者在不同部落传说中的不同称谓？而自己因为某种原因（是尼人基因？还是穿越带来的特质？），在这个感知奇特的木鲁眼中，竟然和那位“师”的感觉一样？

信息量太大，他一时完全无法消化。

而侯冈颉已经陷入了狂热的兴奋中，他围着蔡斌转圈，嘴里念叨着：“难怪！难怪你有那般奇妙的记录之法！定是‘师’的传承！不行，我定要向你好好请教！你这木板上的符号，还有那分行列块之法，必是大道！”

他这态度，已然是将蔡斌视作了某种知识的化身，恨不得立刻就把蔡斌那套“简体字和拼音”系统全盘吸收，融入到他正在创造的文字中。可以想见，若是轩辕在此，必定会出言警告，让他不可盲目吸收来源不明、意图不清的异族符号，需保持本族文化之纯粹。但此刻的侯冈颉，早已被这“意外之喜”冲昏了头脑。

蔡斌看着激动得快要手舞足蹈的侯冈颉，又看了看依旧趴在地上、时不时抬头用那种混合着敬畏和孺慕眼神偷看他的傻小子木鲁，只觉得一个头两个大。

寻找“阿石”的线索，竟然以这样一种完全意想不到的方式，以一种指向他自己的、更加离奇的角度，被猛然揭开了冰山一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