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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8章（第2页）

他处置完，扑了扑手，&ldo;好了，咱们散散步？&rdo;

她自发上来挽他的胳膊，慢慢在冰面上踱步，又怕滑倒，走得分外小心。

&ldo;会不会掉进冰窟窿？&rdo;

他说不会，&ldo;除非运气非常差。&rdo;

她拿脚尖挫着冰面，轻声道：&ldo;卧冰求鲤的故事官家听过吧？我是想，继母都可以孝敬，亲生母亲不管多不称职，总是血脉相连的。&rdo;她顿下步子把手抄进他的蓑衣里，&ldo;官家，我心里其实犹豫了很久，想同你说，鼓不起勇气来。&rdo;

他点头道：&ldo;你说，同我没有什么可隐瞒的，想什么就说什么。&rdo;

她咬着唇，顿了会儿才道：&ldo;关于我孃孃和高斐……两国正jiāo战，我若求你撤兵，那不可能，我也知道。我只求你城破之时，饶了郭太后和建帝，他们是我的亲人，好歹留他们xg命。官家，看在你我夫妻一场，我只求你这一件事，你答应我好不好？&rdo;

她说着就要哭，他伸手将她揽在怀里。蓑衣宽大，抱不过来，勉qiáng拢着两臂说：&ldo;只要高斐归顺，封他个王侯，锦衣玉食一如既往，你母亲也可安享晚年。毕竟你在，不好驳了你的面子，这些我早就想过，不用你来求我。我看你时时心不在焉，就是为了这个么？&rdo;他笑了笑，&ldo;真傻！我知道其中厉害，杀了他们，你还能原谅我么？&rdo;

她松了口气，惘惘说：&ldo;如果这点我都办不到，我会怀疑你对我的感qg，到底有几分是真的。&rdo;

他愣了下，寒着脸用力吮吸她的唇，含含糊糊道：&ldo;不许怀疑……只差把命jiāo给你了。&rdo;

她还有话说，被他堵住了嘴，挣扎得呜呜叫。好不容易搬开了他，红着脸道：&ldo;好好说话，亲来亲去脑子都乱了。&rdo;

他被她的样子逗笑了，笑完正了脸色道好，&ldo;你要说正经的，咱们就来谈谈绥国的境况。高斐不是为君的材料，他不够缜密，也不够狠辣。毕竟年纪尚小，过年才十六岁吧？崇帝死后他被匆忙推上御座，辅佐他的人各怀心思，那些宰相和公卿，里面有一大半都是蛀虫，孤儿寡母在他们眼里不过是个幌子罢了，有几个真正臣服他们？长此以往，就算没有大钺起兵，绥国内部也会有矛盾。届时bi宫夺位，落到别人手里，下场可能惨一万倍。我不是唬你，也不是在你跟前装好人，说的都是实话。你只看到歌舞升平，没见识过政治的残忍。上次云观发动政变，早就在我预料中，所以有防备。换做高斐，皇城内外将部，他有几个贴心的？大难来时又有几人愿意舍身护他？&rdo;

他说这么多，无非是向她说明高斐的江山不稳，没有他也会有别人篡夺。她不懂那些，反正钺军都快攻进建安了，木已成舟，她要做的只是护住郭太后和高斐。至于旁的，她的能力有限，管不了那么多。

&ldo;官家既然答应我，就一定要做到。其实江山于我来说是虚无的东西，我在绥国时不过是个平头百姓，打起仗来逃命则罢，谁做皇帝与我不相gān。官家是我郎君，我出嫁从夫，郎君的大业，没有我置喙的余地。我只是可惜那些与我共饮一江水的同胞，再者就是我的母亲和弟弟。我不知道他们有没有拿我当亲人，但我心里总还是惦念他们的。我还记得爹爹辞世时的qg景，关于我孃孃的实qg他不愿告诉我，只是一遍一遍不厌其烦地同我说他们如何相爱，他如何思念她……&rdo;她泪盈于睫，哀凄望着他道，&ldo;我不为别的，只为我爹爹对她的感qg。官家，我以前不理解，爱一个人何至于爱得这样深。现在自己有了体会，越发的心疼我爹爹。他走时，唯一让我略感安慰的是他终于可以去找我孃孃了，但后来发现他始终是一个人，活着的时候孤独，死后仍旧孤独。&rdo;

她哭得止都止不住，他只有尽力劝慰她，&ldo;所以上一辈的悲剧不要在我们身上重演，我们要永远在一起，永远不分开。&rdo;

&ldo;可是我有些害怕，我总觉得过了今天就没有明天了。也许我也会像我爹爹一样，等一个人，花一辈子时间。&rdo;这种莫名的恐慌常常盘踞在她心头，之前一直无法说出口，现在总算表达出来，再回头想想，越想越觉得惊惶。

原来两个人的感觉是一样的，心里不能够安定，也不知是为什么。他急于打破僵局，加重了语气道：&ldo;我是皇帝，我说我们不分离，谁都不能拆散我们。现在只要你坚定，我们之间就不会有变。&rdo;

她低头说：&ldo;我早就无处可去了，你还怕我走丢么？&rdo;

他想了想，欣然笑起来。回身看看那冰dong，点了她的鼻尖道：&ldo;为什么偏要出来钓鱼，不过是为了引出卧冰求鲤的话题。你有话只管说，同我兜这么大的圈子，何必呢！&rdo;

她必定是不承认的，扭身拖着长腔道：&ldo;我真的想吃炙鱼，没有同你兜圈子。&rdo;忽然看见鱼竿被拖动，慌忙指过去，&ldo;官家快看，一条大鱼！&rdo;

两个人忙跑过去，冰天雪地里，双手几乎冻得失去知觉，花了很大的力气才弄上来，是条一斤来重的鲶鱼。她欢呼雀跃，抱着鱼篓子来接，雪片子打在脸上，费力地眨眼，快乐得不可名状。

只要她高兴，他做什么都觉得值得，只是天色渐晚，雪也下得越发大，该回去了。收拾起渔具往回走，她抱着鱼篓不松手，回到蕊珠殿千叮咛万嘱咐，这条鲶鱼不许宰杀。他奇道：&ldo;不吃炙鱼了么？&rdo;

她嗯了声，蹲在盆前看鱼游动，喃喃道：&ldo;这是我和官家一起钓的，很值得纪念。就这么养着罢，不要杀它。&rdo;

不杀便不杀，当然炙鱼照旧吃得成。窗下的矮榻上摆着乌木桌子，桌上供个红泥小火炉，温一壶酒，摆了几个菜。盥洗过后换好寝衣坐下，边喝酒边赏雪景，相当的惬意松散。

秾华不能沾酒，歪在垫子上喝卤梅水，可是炉上漫延的酒香也能令她晕眩。今上看她迷糊得可爱，拿筷子蘸了蔷薇露1点在她唇上，她像孩子似的品咂，舌尖一舔，红唇娇艳诱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