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多读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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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双生（第2页）

陈埃喝了很多酒，跟我讲了一个很长的故事。只是当时的我没有听懂这个隐晦故事背后的意思，若是我当时懂了，可能就不会有后来的悲剧。

我把陈埃拖回了他的家。黎忆看见喝得醉醺醺的陈埃，眼里满是无奈。她有些不好意思地跟我说：“给你添麻烦了。”

然后温柔地扶起丈夫，向卧室走去。我看着这对夫妻，忽然不那么期待婚姻了。

那天晚上，我打电话给穆清。她那边听起来很热闹，嘈杂的声音淹没了她的声音，她喂了几声就挂了电话，再也没有打过来。我躺在床上无法入睡，失眠的问题困扰了我很多年。

我开始思考未来，我要怎样活着？活成什么样子？

当我发现我仍然对生活充满希望的时候，觉得很可笑。可笑归可笑，我还是认真地思考了这个问题。我把我能做的事情全部想了一遍，还是没有找到答案。

我想起了何生在云南的时候，跟我说的那句话，“我不相信我的人生只有困难，我不信。”

我不知道这句话她是说给自己的，还是说给我的。不过这句话后来支撑我度过了无数个难挨的日子。

陈埃的故事并没有结束，他那段隐秘的感情最终还是暴露在了阳光之下。很快整个村子里的人都知道了，当然，黎忆也知道了。

我再次踏进陈埃的家，是黎忆要离婚的那一天。在他们家里，我看见了陈埃的孩子，那个可爱的、总是对世界充满好奇的、拥有幸福家庭的孩子，此刻他的小脸上挂着泪珠。陈埃跪在黎忆的面前，我看见他伸出手结结实实地扇在了自己的脸上。黎忆哭了，她的眼睛里没有了温柔，没有了光芒，只剩下漠然。

我走过去抱起孩子，把黎忆拉出了房子，跟她讲了一个故事，一个没有妈的孩子悲惨的故事。

后来黎忆原谅了陈埃，他们的日子回到了从前——不对，是看似回到了从前。而我再也不敢去陈埃家里了，我害怕看到黎忆，害怕看到她那双绝望的眼睛。

这件事过去不久，我决定离开陈埃自己干点什么。不知道为什么，我不愿意看见陈埃，看见他的时候，我总是会莫名地难过。

没有想到我的这个举动，最终害了他们。看到他们的孩子，我仿佛看到了自己。若是他失去了母亲，以后会拥有什么样的生活呢？当一切都尘埃落定时，我依然不知道，我当年是做错了还是做对了。

我还记得我把陈埃从死神手里夺回来的那天。那天下着倾盆大雨，我在山上割草，回家的路上看见了掉在河里的陈埃。

我跳进河里把他拉了上来。那一年我十二岁，陈埃十岁。小时候，没有人跟我玩，我常常一个人在那条河里玩，慢慢地学会了游泳。我喜欢把自己藏在水里，享受那濒临死亡的感觉。只是没有想到，我因为学会了游泳，还救了一个人。

陈埃从那天起成了我的朋友——我在这个村子里唯一的朋友。虽然在此之前他和其他小伙伴一样，总是嘲笑我是个没妈的人，但是我将他从死神那里拖回来的事情还是感动了他。面对他的各种示好，我选择了原谅他。陈埃的父亲是村子的赤脚医生，家里条件不错，他口袋里总是有各种各样的好吃的。在吃食面前，我选择了妥协。

他不喜欢读书，总是想办法逃学。他的父母总是想各种办法阻止他跟我来往，即使知道了我曾救过他们的孩子，他们依然阻止陈埃跟我一起玩。在他们眼里，陈埃所有不好的习惯都是被我传染的。

这一切在我记忆里原本已经很模糊了，只是这次的事情，让它们再次如此清晰地出现在我的脑海之中。

何正强托人给我找了一份工作，去镇上给一家快递公司帮忙。于是我离开了村子，租了一个小房子住到了镇上，很少再回村里去。

从那天起，陈埃再也没有来找过我，我们心照不宣地分道扬镳了。我不知道怎样跟他相处，也不知道怎样面对黎忆，只能选择一个最懦弱的方法——躲起来。那时候，我还不知道黎忆喜欢我这件事。

关于陈埃的一切，就那样淡出了我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