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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2节（第2页）

&esp;&esp;沈提灯初初时见到，是害怕的，但这孩子心大，转瞬间又觉得没那么害怕，沈蕴玉问他，他便摇头，道：“不怕。”

&esp;&esp;他想，下面的都是坏人，坏人，便是该被杀的。

&esp;&esp;母亲与他说过，父亲虽满手鲜血，但从不错杀一个无辜的人，所以他不害怕。

&esp;&esp;沈蕴玉盯着他看了一会儿，见他当真不怕，便继续道：“若要做锦衣卫，十三才可入，先做两年力士，三年校尉，若是无意外，便能升小旗，若是有意外，运气好，升职，运气不好，入棺。”

&esp;&esp;“官至小旗后，才能自己做刑审小旗，在诏狱做审讯庖人的活儿，刑审一年后，才会调出来查案，再往上，想升百户，便要出京去，在京外赴任三年，想升千户，不扒掉一层皮都站不住，提灯，你想好了吗？”

&esp;&esp;当时沈提灯便那般看着他父，他父眼中没有任何鼓励或者期待的模样，只平淡的看着他。

&esp;&esp;沈提灯脑海中隐隐有了一条奇怪的想法，他说不出来

&esp;&esp;，只模糊的想了片刻，然后道：“为官者，都是如此吗？”

&esp;&esp;沈蕴玉不知他问的具体是什么，锦衣卫与文官，与外放的官都不同，但为官的道理是一样的，锦衣卫杀人用刀，文官杀人用笔，都是杀，人，他便道：“都是如此。”

&esp;&esp;想掌权，想为官，就没有不杀人的。

&esp;&esp;沈提灯想了想，道：“那我便做这个吧，我亦如父一般，杀尽天下坏人。”

&esp;&esp;沈蕴玉看着他，缓缓勾唇。

&esp;&esp;“这天下坏人少。”沈蕴玉道：“你到时候，可要看好。”

&esp;&esp;沈提灯便点头。

&esp;&esp;他嘴上说自己不怕，但回了院内后，还是做了一晚上噩梦。

&esp;&esp;但他也没敢去娘亲的院儿里找娘亲睡觉，他怕被亲爹打，所以只睁眼到天明。

&esp;&esp;六岁的沈提灯提灯

&esp;&esp;顺德十六年，沈提灯十三岁，如愿进了北典府司，做一名力士。

&esp;&esp;沈提灯进北典府司之前，觉得他是天纵奇才，出身好，学得也好，三年干上百户不成问题，大胆一点，三年干翻他爹也不成问题，结果进了北典府司第一天，就见识到了什么叫“艰难”。

&esp;&esp;北典府司招收人手很严格，人必须得是京城本地人士，三代清白，无论家境贫穷与否，高官还是商贾，只要文试武试过了，都可以入北典府司，十三岁以上，二十岁以下，从力士做起。

&esp;&esp;所以，北典府司内有各种各样的人，大的都成婚了，小的还是奶娃娃，有出身高的，如沈提灯，爹是指挥使，有出身低的，比如一些由暗线转为力士的，以前甚至是个跑镖局的。

&esp;&esp;三教九流，什么都有，而北典府司安置他们的方式都是一样的，不在乎谁是什么身份，进了北典府司，都是干活的畜生。

&esp;&esp;北典府司的等级划分分为总指挥使，北典府司指挥使、副指挥使，南典府司指挥使、副指挥使，千户，百户，总旗，小旗，校尉，力士。

&esp;&esp;力士，是最低等的。

&esp;&esp;京中事儿不少，每时每刻都有他们要查的案件，每每查案，基本都是一个小旗带着三个校尉，十几个力士四处跑。

&esp;&esp;运气好，一天能跑出个结果，运气不好，那就说不准了。

&esp;&esp;沈提灯第一次去跟人跑出去办案，一群人去一个京郊的村儿里抓人，那人闻讯而逃，去山里躲了一个多月。

&esp;&esp;那时正是炎炎热夏，山间多蚊虫鼠蚁，还有大虫毒蜂，找一个人，如同大海捞针。

&esp;&esp;但他们也得捞。

&esp;&esp;沈提灯他们就活生生找了一个多月，去的时候是十三个力士，抓到了人，出来的时候，就只剩下七个力士了，剩下六个力士不知道死到哪里去了。

&esp;&esp;沈提灯在山间熬这一个月，第一次明白他父当时听他说下的“豪言壮语”时，看他的目光。

&esp;&esp;哪儿有那么容易呢？

&esp;&esp;他们来山间抓人，一扑进山里，自己都找不到路，他们要吃饭，要喝水，要睡觉，无穷无尽的搜索过程也会给他们带来很多疲惫，他们甚至还会迷失，会找不到自己曾经标注过的记号。

&esp;&esp;沈提灯自幼只

&esp;&esp;吃过练功、打磨、对练的苦，其余什么苦都没吃过，每日睡得榻都是用冰玉做成的，到了此处后，第一夜竟是在树杈上睡的。

&esp;&esp;等这一个月走出来，沈提灯功夫深厚，只吃了些苦，旁的还算好，而他的其余的同僚们死的死残的残，有个倒霉的碰上了大虫，被吃的只剩下一颗头。

&esp;&esp;而付出了六条人命，只抓到了一个人。

&esp;&esp;这就是北典府司，所有的强大，所有的效率，都是用人命一条条填补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