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镜仪的话说到这里,我震惊无比地看着她:“那……那按照你的意思,你至少活了也有好几百年,所以……”
“你是在古城里,那座黑苗寨消失之前来到的这里,还是消失之后?”
“我说我不知道,你信吗?”镜仪对我苦笑道,随后告诉我:“可能是我轮回得实在太多太多次了吧,虽然每一世,都像个守门员一样,除了这座古城,我哪儿都去不了,就算去了……”
“也得在很短的时间内赶回来,否则我的容貌不仅会变老变烂,就连我的身体,都会在很短的时间之内,出现不同程度的腐败。”
“所以,即便我绝大多数的记忆,都是扮演成不同角色的我,守在这小小一方土地之上,但是每天过的太重复,重复到有些时候,我甚至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是真实的活着,还是其实根本没有转世这么一回事,早就已经死了,只是一缕漂泊在人间的魂魄?”
“可能也正是因为,我和人间的交集太少,再加上我做人皮面具的手艺,在这么多世下的打磨下,越来越精湛,所以开了这么间神秘的小铺之后,能与人有些交流,才能让我觉得,我也是个大活人吧。”
镜仪在说话时,眼里的孤寂好似已经凝结成霜,既是在告诉我她痛苦的过往,又有点儿,像是在诉说着某个无关紧要之人的过去。
“江止告诉过我,世界以阴阳划分,所有事情有正面,则必有反面。”
“他们江家是被阴司选中的,表面上是世袭了阴司的阎王之位,其实是守护着阴司的存在,而在世界的另一头,那另一个,除了阴司之外,也能够让生灵转世投胎的地方……”
“其实就是这座古城后面那座山里的那口泉,对吗?”
“而——你和镜影,就是如江家一样,被命运选中的守护者,所以你才无法离开这座古城,对吗?”我开门见山地对镜仪问道。
她自决定打开话匣子起,便没想过隐瞒我些什么东西,只是在听见我提到镜影时,嘴角上挂着的苦笑,忽然更浓了。
“是我和她,但也不能算是我和她。”
“准确的来说,镜影是我,我也是她,她既是我的影子,又是和我一母同胞所出的亲姐姐,但是自从出生那一刻起,我们之间,只有一个人能够被选中,只有一个人能够活下来,所以……”
“她很早就被抛弃了,只能像个蛆虫一样,每时每刻,没日没夜的,附在我的身上,能拥有自己的意识,却无法操控我和她的命运,既像旁观者,又像是局内人。”
“我知道,在她看来,我没比她高贵什么,也没比她特殊什么,我有的她都有,甚至是我没有的,她也能有,所以她的心里一直不服,过着这样的日子,也很不舒服。”
“而且因为她一直活在我的阴影之下,能够出现的时间实在太过有限,以至于有些时候,连我都忘了还有她的存在,所以你说我恨她吗?”
“她那么想置我于死地,我心里一定是恨的,厌的,憎的,但同时,我又觉得她很可怜,每每想到这种时候,我便不恨,也不想恨了。”
“她虽然百般不好,但也算得上是……”
“是我在这世间,唯一一个与我有血缘关系,称得上是亲人的人吧。”镜仪面露苦涩地对我说道。
虽然她没有明说,甚至提都没提,但从她的言语中,我已经大致的领悟到了,她想和我说的那两个字:“放过。”
她在用她的方式恳求我,放镜影一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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