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多读书

手机浏览器扫描二维码访问

第4节（第2页）

&esp;&esp;丝竹声自君臣相乐中缓缓传来，乐官们抱着琵琶举着笛，乐声靡靡。舞姬则披着轻薄的沙溢，好似一点也感受不到寒冷的空气，乘着乐曲起舞。一时红衣白裙，令人眼花缭乱。

&esp;&esp;扶欢捻着一枚葡萄，青色的葡萄比珍珠还略大一些，刚刚好一颗能够入口。舞姬的身姿很是曼妙，袅袅的烟波递过来，比扶欢手上的葡萄还要甜上许多分。大内宫廷自小调理的人，自然无一不精致，无一不妩媚。便是她的皇兄，望向那群纤腰楚楚的舞姬眼神中，也有一丝沉迷。

&esp;&esp;她褪去皮，那葡萄便露出里面青色的果肉来，她咬下一口。一个才咽下，晴晚已经拿小镊子剥去两三个葡萄的皮了。

&esp;&esp;“晴晚。”扶欢轻声同她说话，“那些人生得真好看。”

&esp;&esp;世人对于美的欣赏都是共通的，不论男女，就连扶欢见到刚刚那个回身转袖，朝她盈盈一笑的舞姬，也会心神动摇。但在晴晚眼里，却又是另外一幅模样了。

&esp;&esp;“都是宫廷乐坊里养的逗人一笑的舞姬，自然要长得赏心悦目些，否则除去一张脸和身段，她们又凭借什么留在宫里。”

&esp;&esp;扶欢看向晴晚，她身边这个贴身的大宫女将银质的镊子放下，垂下头。

&esp;&esp;“殿下恕罪，奴婢一时失态了。”

&esp;&esp;扶欢竖起食指，抵在自己的唇前。

&esp;&esp;“嘘。”她轻声道，“今日是除夕，我只听到了舞乐声。”

&esp;&esp;她放下手时，目光却不自觉地落在了最上处。那最高处坐着皇上和太后，还有慕卿，他着蟒袍鸾带，比那天底下最尊贵的两个人还要显眼。只是扶欢落下目光的时机不对，慕卿这时也正朝她看来。

&esp;&esp;她的位置离主位，有多远的距离，是有两三丈吗，可分明能清晰见到慕卿的眼，单薄的眼皮，眼周的轮廓是典型丹凤眼的形状，而那眼中，掩映着明灭的灯火。

&esp;&esp;扶欢要收回之前同晴晚说的那句话，那些人和他比起来，还是慕卿好看了许多。

&esp;&esp;她弯起唇，冲慕卿笑了笑。

&esp;&esp;慕卿似乎怔了怔，而后，他轻轻颔首，眼中那些光亮也化成了笑意，转瞬即逝。

&esp;&esp;酒过三巡，歌舞过半时，太后便离了席，座上的后宫女眷也一并离开。在后殿另置了一处席面以供后宫女子，官员家眷，不过扶欢没有过去，她更惦记着宣武门的烟火，最多再有一刻钟，烟火便要开始了。虽说在这里依旧能见到，但到底不及在宣武门上看得热闹。

&esp;&esp;和她有同样想法的还有那些官侯世家的小姐，虽然面上沉静，登上宣武门的脚步却很快。扶欢在城门上，那里早已布上了防风的帷幔，青绸的颜色，几乎要融进这夜色里。她扫了这些官家小姐一眼，大多都执扇掩住半张脸，虽如此，可还能认得分明谁是谁。

&esp;&esp;没见到梁丹朱。

&esp;&esp;没来得及细想，第一束烟火就窜上了墨色的天空，转瞬便开出了一簇簇明亮的烟花。伴随的烟火的声音，还有女孩子们的娇呼声，莺歌燕语，火树银花。这时候，那些青绸布反倒成了阻碍，第一个女孩子拨开面前的青绸后，接二连三地就有许多人掀开绸布。城墙上的夜风阵阵，夹杂着不少冷意，可是有眼前的烟火，这夜风也算不得什么了。

&esp;&esp;景和二年在最后一簇的烟火声中来到。

&esp;&esp;扶欢将手从大氅中伸出，烟火在空中渐渐消散，像花落了一般，让人觉得伸手就能接住它落下来的花瓣，可手上只有夜风吹卷而过，寂寥了些。

&esp;&esp;城墙砌得高，在上头说话，声音能飘得很远。所以当慕卿的声音传来时，扶欢以为他还站得远，待一转身，才发现慕卿已经站在不远处，织锦的襞积在风中轻缓飘动，他拱了拱手，曼声道：“太后娘娘打发臣来看看公主与各位小姐，烟火散了便都回去吧，夜里风冷，若是受凉了可不好。”

&esp;&esp;还扶在城墙上的小姐们纷纷收回了手，即便是养在深闺中的小姐，也耳闻过司礼监掌印的名声，一时都噤了声，冲慕卿福身后，扯着手上的帕子，有些讷讷的神态。扶欢见此，便扬声道这便回去了。

&esp;&esp;慕卿在人群中对上扶欢的眼，眉眼舒展，有种说不出的温润如玉的感觉。他扬了扬手，便有小太监领着，带那些小姐们走下宣武门。

&esp;&esp;扶欢被晴晚扶着，见到慕卿径直朝她走过来，他向扶欢见礼之后，道：“臣送殿下回宫。”而晴晚早在慕卿过来时，就悄然放开了扶着扶欢的手。

&esp;&esp;上宣武门要走一段狭窄的楼梯，两侧的空间狭窄，只能容许两人走过。慕卿扶着扶欢的手，一步步走下楼梯，有小太监打着灯笼走在前面，蜡烛在灯笼里面燃烧，并不受夜风的吹拂，火光是稳定明亮的。

&esp;&esp;扶欢看前面一段照亮的阶梯，灯笼里的光在石砖上映下一团亮，这团亮延绵到身边人的鬓角上。她轻声道：“这事派个人来通传就行，怎么是厂臣亲自来。”

&esp;&esp;慕卿曳撒在光下晕出一团团朦胧的纹路，他瞧着脚下的阶梯，解释道：“太后娘娘怕各位小姐玩性重，随便派人过来劝不住各位小姐。”

&esp;&esp;是个正当的理由，不过说得再正当，让他过来通传，也委实大材小用了些，即便是太后，也要想到这样做会不会让这位掌□□中不舒坦。扶欢想，他定是自己愿意过来的。

&esp;&esp;才这么一想，就又听到耳畔慕卿微微压低了的声音，他似乎是漫不经心地又补上一句。

&esp;&esp;“当然，臣也担忧殿下，在宣武门上这么久了，会不会受凉。总得亲自过来看看才安心。”

&esp;&esp;扶欢这次忍不住，偏过头去看慕卿。月色与灯光交织在他眉间，恍惚中衍生出一种缱绻多情的模样来，可是再仔细看看，他只是眉眼生得好看了些，才会让扶欢生出这种错觉来。

&esp;&esp;不过慕卿的那句话太令人心动，让扶欢的眼弯成了皎月。虽然明知慕卿这句关心不掺杂其他暧昧的情感，但并不妨碍扶欢从中品出一点醉人的温度。

&esp;&esp;她笑着说：“多谢厂臣关心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