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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过月门,便见一池。
临池的一边却用湖石叠成,山岩嶙峋,还有突出于池面的危径石矶。山上林木葱郁,自延光阁远望,显得层林茂密,将池上碧波反衬得恬淡雅致。山上有五狮峰,并垂有云峰假石。池后方开辟了一小片药铺,种植着不知名的药材。
延光阁东面,便是旸谷书堂,是为文征明讲学书堂。
坐东朝西,是以上古神话中日出之处为名。书堂朝南,大部分临池,西北缺一角,有天井,用来采光。书堂南有小方亭名为乳鱼亭,亭内梁枋上还有彩绘。
白启常轻舒一口气,低声道:“此园布局简练开朗,风格自然质朴,无繁琐堆砌娇捏做作之感,其艺术价值远胜于普通之园林作品。”
陈淳微笑着道:“这园中一草一木的景致,皆是出自恩师之手啊。”
白启常更为感叹,道:“整座园林的布局如此明朗,可见衡山居士布局高明啊。”
二人被文府下人安排到了小厅稍坐,小厅宽敞明亮,陈设并不繁复,只具基本的桌椅茶具,除此之外,便是四周墙壁上挂着的画作书作,右侧落地大瓷瓶,其中放着许多的卷轴。
白启常抬眸看向画作,道:“这副《风雨孤舟图》颇似米芾风格。”
陈淳微笑,道:“再看看那边那副。”他站起身来,指着另外一幅《听泉图》。
白启常端详着画作,近观或远看,缓缓的道:“观察敏锐构图简洁,简拙。”
陈淳畅然大笑,又往旁边踱了两步,笑道:“这边都是先生少时的作品,其设色多以青绿重彩或间施浅绛绘之,清雅宁静。”指着一旁墙面上的画作,道:“你再看这边的。”
白启常仔细看了看,道:“这《雨余春树图》是赵孟頫的设色方法。说起赵孟頫的设色与宋代院画相比,已不是那种浓艳俗气的设色法,他本人也对宋人浓艳的设色方式大加批评,尽管如此,赵孟頫有些精工秀丽的青绿山水中仍有宋代院体画作浓艳的遗风。横山先生在青绿山水的设色上可以说已经完全摆脱了宋代院体浓艳俗气的画风,从他的作品来看,先生巧妙地将青绿法和浅降法融合在一起,使他的作品既清丽雅致,又富有笔墨情趣。”
陈淳捋须笑道:“先生的画中并不是单一地运用元四家中某个人的笔法和墨法,而是善于把各家的笔墨、构图以及造型巧妙地融合在一起,集众家之所长。从作画的角度来看,先生对于元人笔墨和形式美感的研习是相当深厚的,元四家的各种笔墨特色和造型手法在他的画中得到承继与转化。”
白启常如今才知,为何陈淳要在教了自己一年以后,才肯带他来见文征明。
一年之前他他,根本只是粗通画作,经过这一年的学习,才能看得出这些各大家的风格,也才能品味得出,这些画作中的玄妙之处。
白启常拱手道:“先生对弟子恩情深重,弟子无以为报。”
陈淳笑着道:“你本就聪慧敏锐,又具勤奋之性,为师只不过略微点拨几句罢了,成事,还靠你个人修行。”
这时候,一个老者豪爽大笑着,缓缓走进门来,笑道:“哈哈哈哈,白石,你这弟子,可比你入门时轻松多了!”
白启常转头看去,来人一头银丝束于头上,身穿烟灰长袍,一身爽朗之气,若论此人,便只八个字。
精光照人,气格凌云。
“见过先生。”陈淳恭谨的拱手行礼。
白启常轻撩衣袍,双膝跪地,慎而重之叩头三下:“徒孙白启常,汝宁府人士,年十七,叩首师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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