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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第1页）

每年春天的时候，我都喜欢看筑巢在房檐上面的燕子，听爷爷说它是一种好运的象征，但是我的爸爸好像很烦这样的动物在这里筑巢，他每次都会提醒家里的钟点工王婆婆把筑巢的燕子窝给打掉，因为它老是叽叽喳喳的，还老是掉一些屎在房檐上面，这让他觉得十分的难受。除此之外，他还经常请一些园丁叔叔回来，把花园里面的灌木剪成一样的高度。他总觉得长的不一致的东西看起来很烦人，但是他又经常不在家里，很少有机会看见这样的景色，小的时候我一直不知道他为什么会有这样的行为。

这样一座坐落在南京郊区的房子是我的家，树林包围着我家，要是运气好，我还能看见从树林里面偷跑下来筑巢的小松鼠，那里的春天的傍晚总是有很多自由的鸟儿飞过，最常见的是麻雀、斑鸠、白鹭看它们越过林梢，然后飞过天际，最后消失在远方。但我最快乐的时光之一就是和妈妈看每年的燕子回到自己的家里筑巢，因为这是我离这些鸟儿距离最近的时候，跟好运无关。

今天和往常一样那些人跑到我家里来剪这些草，但是这些人换了一批又一批，她好像并不喜欢他们除草的味道，每次她都会带着我在除草的那一天离开那间房子，但妈妈从来没有阻止过他们。

今天也不例外，不过今天来除草的人来的特别的早嘴巴特别的碎且说话的声音又粗又大。她说话的声音差不多能够和除草机的声音持衡了。妈妈带着她打算开车出去兜风，然后再和她的朋友们见一面。

“这女主人真的是傻乎乎的，自己老公和别人在一起了都不知道，她昨天和胖虎在这里收工具的时候，发现她老公和另一个女人在车子里面搂搂抱抱的。”胖女人在旁边和另一个女人窃窃私语，说话的时候还带着一些色情的语气。不过这窃窃私语声音稍微大了一点，被我跟过路的妈妈听见了，那年我10岁，刚好在的时候，也是从那天开始，妈妈没有在剪草坪的时候往外面走了。

那天她只说了一句，依然在她的脑海里面记得：我从来没有在这个院子里面种过一朵她喜欢的荷花。我清晰的记得她脸上的悲伤，那种喷涌而出的悲伤，她哭了，和她在一起的时光里她没有见过她哭过几次。

那种悲戚感她现在都还记得，她捂住自己的嘴巴，小声的抽泣着，但是我能够感受到自从爷爷两年前离开，那事她是第一次这样子哭。那种看透了虚假的悲悯感。

我看过电视里面的人演绎出轨的样子，但是我不知道这些事会突然降临到我的身上，但是我很快就接受了这件事实，因为好像他在家的时间真的很短，因为他总是说公司很忙，所以他一般时间都在公司里面度过，家里面也就只有我跟妈妈，说实话，那时作为一个孩子，我蛮怨恨他的，没有给我一个完整的童年。

那天那个男人甩门的声音很重很重，我知道他们吵架了，躺在床上的我一动也不敢动。他跟我妈妈在房间里面争执了很久，我作为一个男人刚开始的时候没有站出来为我的母亲说过一句话。

可是在我实在忍受不了他的摔门声的时候，我终于冲进了那间房间，门没有关，是敞开的，可是房间里面一个人都没有，她房间里面空空的，妈妈的眼泪流在了被套上面，还没有干，我知道她就在家里，家里是我最熟悉的地方，熟悉到我那个地方都去过。但是燕子在哪里偷偷筑巢，大概只有我和我妈妈知道。

然后就是第二天见到我妈妈躺在厨房里面，通过他们的观察说是自杀而死。

但是是我报了警，用了一个我从来没有用过的号码。

作为一个上四年级的孩子，我跑去了附近的公共电话亭，那还是老式的电话机，我用颤抖的手，按下了那几个数字，用哭腔说着，我的眼泪一直掉一直掉，我的另一只手的衣袖一直擦一直擦：

“我妈妈死了，警察叔叔，我家在城郊外的半山别墅。”

那个来家里办案的叔叔是我打电话时候接听的叔叔，我从他的说话的声音里面听出来了，因为他反复安慰我说：

“不要害怕，你妈妈只是休息了。”其实他不用安慰我，我自己知道她已经死了，因为我看到她时，她的心跳早就已经停止了，报警前，她用她的手去碰过她的心脏跳动的地方，为的就是让自己相信这件事实。

可是他们通过一段时间的取证和观察也说出了同样的话：

“她是自杀身亡的，但是他们对这个案子结案还需要一定时间。”因为他们也没有找到确凿的证据。从他们吵架的房间，到案发现场，甚至于整个房子。最后得出了他们最后的判断，我对那个答案失望极了，他们也很无奈。

那个男人没有什么特别的表情，他更加没有什么悲伤感，很按照常理为她举办了葬礼后，他并没有娶妈妈听说的那个女人。像他这种用一种虚假的感情骗取我们一样，他也需要一些谎言，骗着自己所剩无几的面子。

从那以后，我没有在春天的时候去观察归来的燕子是否在我家筑过巢但是家里面的园子还是和往常一样来来去去的人修剪着那些草木，整齐的让人觉得看的恶心，这也减少了我去看远方飞鸟的习惯，我不想看见那些枯燥烦闷的灌木，这让我很快的学会了那些我以前不会的的单词，如果妈妈知道了，她一定会为我的进步神速而感到骄傲。但是通过后来的学习我才知道燕子有迁徙的习惯，一旦在春暖花开的季节它们又会飞回来，但是在寒冷的冬天它们会毫不犹豫的离开。

无论是飞来还是飞走，它在我不断长大的记忆里面所占有的记忆，都没有消散，每年春天的时候，我不用看就知道它们有他们的秘密藏身的地方，在一些人看不到的隐蔽角落，我有时候会听见它的叫声，我就知道是它们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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