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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第2页）

颂银没想到她阿玛会这么说，一时怔怔看着他。

述明背着手，看天上一群鸽子飞过，温温吞吞道：&ldo;容实是个爷们儿，他不声不响的，却很有担当。这回六库缺东西，到他手里就解开了，不能不说他忙了我们大忙，可我总觉得里头有蹊跷，恐怕没那么简单。我已经悄悄着人探访了，龙爪槐下的东西是有人事先埋伏的，再让你们去挖。也就是说这批东西的去向依旧不明，可赃银却悉数追回了，皇上那里才无话可说。&rdo;

颂银的脑子转得飞快，惶然看着她阿玛，&ldo;您的意思是，容实知道里头内qg，他弄了个替死鬼儿，为咱们开脱？&rdo;

述明慢慢点头，&ldo;有这个可能，而且我瞧明白了，这回的贼大得很呐，怕是谁也不敢拿捏他。容实全看在眼里，他心中有数，所以敢这么处置，堵住了皇上的嘴。可你想过没有，有第一回就有第二回，上头的心思很活，保不定哪天就又发难了。咱们是做奴才的，到时候能不能保命，全在人家一句话。&rdo;

颂银心里很乱，站在那里怔怔出神，&ldo;那容实……&rdo;

述明摆了摆手，&ldo;先不谈容实，咱们来说说豫亲王。他毕竟是咱们正经旗主子，原先我是向着皇上的，不到万不得已，我不愿意听六爷的令。可是你瞧这回的事儿，是不是叫人寒心？如今的万岁爷是个困shou，他红着眼想扫除障碍，可六爷手上有兵，况且太后还活着，轻易不能动六爷。咱们这些人呢，小得齑粉似的，他chui口气就散了。要问我现在的意思，我qg愿六爷登极，也不愿意佟家的基业毁在这位万岁爷手里。&rdo;

颂银感到恐惧，&ldo;阿玛是说……&rdo;

&ldo;眼下有两条路，一条路，向六爷投诚。拿什么投诚？景祺阁里有位怀孕的主儿，把她献出去，六爷自然信任你；第二条……就像上回容实和你说的那样，找个人进宫服侍皇上。有了这个借口，皇上好抬咱们的籍。一旦咱们离开镶huáng旗，皇上就没有后顾自忧了，不说提拔你当心腹，至少不会有意难为你。&rdo;

这是个两难的抉择，但到了这份上，再得过且过，说不定什么时候一道抄家令就落到佟家头上了。然而郭贵人和她肚子里的孩子又是两条人命，她想起东北五所里的禧贵人，就自责得夜不能寐，再来一回她也不能活了。至于送人进宫……谁愿意葬送大好年华，来稳固家族的根基？

她听来的内qg不知阿玛知不知道，想说觉得难以开口，犹豫了很久方道：&ldo;我上回去景祺阁，郭贵人和我说了些话，我听后很惊讶……&rdo;她艰难地比了个手势，&ldo;皇上他有些不正常，他临幸宫妃……&rdo;

述明咳嗽了两声，抬手说：&ldo;我知道你的意思。既然如此，只有把郭主儿供出来了。你得闲去见一见六王爷，把事儿和他jiāo代明白。&rdo;

她忙说不，&ldo;那是人命啊，要让他知道，郭贵人还能活吗？&rdo;

述明怅然看着她，&ldo;你啊，妇人之仁，难成大器。伴君如伴虎你知道不知道？自己的小命都快保不住了，还有闲心去管别人？我问你，到底是两条命要紧，还是咱们一家子上百条命要紧？闺女，你太年轻，经历的事儿少，我不要你像个老妖怪似的杀伐决断。可是这种时候不能犯糊涂。我也想过，害人真不好，要不然还是和老太太商量商量，送人进宫吧！古往今来养娈童的皇帝多了，老爷子这样的真没什么大不了。你瞧惠主儿还不是活得滋滋润润的，也没见她少块rou呀。&rdo;

颂银沉寂下来，目前看来的确只有抬籍需要付出的代价最小，但虽然不是xg命攸关，对于女人来说也是影响一辈子的。她低头思量很久，&ldo;如果实在没人答应，那就我去吧！您再挑个合适的人协理内务府，对我来说佟家的前途比我自己重要得多。&rdo;

述明当然是不答应的，&ldo;你去？你去了我这儿怎么办？容实呢？你也不要了？不成，别动这个脑子。我知道你为家豁得出去，但是做买卖不能回本儿，还图什么？你别琢磨了，我去回老太太，听她的示下。&rdo;

颂银迟登了下，阿玛已经往上房去了。

老太太刚吃了玫瑰卤子点奶皮，正打着饱嗝在地心消食，听大老爷说要选人进宫，立刻就知道眼下艰难了。她顿住脚，边上的丫头来搀扶，被她挥手叫退了。自己挪步坐回罗汉榻上，拧着眉头细细计较起来，&ldo;佟佳氏已经六十多年没往宫里送人了，祖上出过一位贵妃，年代太久远，早和帝王家断了姻亲了。咱们这样的人家，没这层保障，确实不好。你说要挑个人，那就挑吧。把各房十四到十八的全叫来，问她们自己的意思。。&rdo;

老太太的令传下去，很快就把各府的小姐汇聚起来了。几位太太都很意外，&ldo;怎么忽然要进宫呢？&rdo;

老太太垂着眼吸她的兰花烟，沉吟了下才道：&ldo;给皇上当差，光卖死力气就够了？磕破头皮不及枕边细语，这话你们没听过？墙砌得高了，地基也要挖得深，要不一阵风就给chui塌了。家里要巩固巩固，眼下得仰仗姑奶奶们。我算了算，没人家的有八个，你们自己说，谁愿意进宫当娘娘？&rdo;

几个女孩儿是颂银同辈，并排站着，都是光鲜的长相。听老太太这么说，大伙儿面面相觑，谁也不说话。

老太太敲了敲烟袋锅子，&ldo;别害臊呀，谁去谁就是佟家的功臣。我不瞒你们，宫里日子寂寞，要是不得圣眷，几年都见不着皇上一回。可要是得了圣眷，收住了万岁爷的心，那就不一样了，也和寻常夫妻过日子似的，夫唱妇随呀。&rdo;

这个分明是骗人的话，最小的丫头懵懵懂懂问：&ldo;老太太进过宫？见过皇上和哪个妃嫔好一辈子了？&rdo;

老太太差点给呛着，缓过神来说：&ldo;没吃过猪rou，还没见过猪跑吗？皇上真心待一个人当然是有的，前朝开国皇帝，为了女人还绝食自尽了呢，这可是真事儿。人呐，看缘分，缘分到了，他就算是皇帝，也还是你男人。&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