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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贺兰师兄,你不可以——”容染神色终于慌乱,他转头四顾周围,黑压压的人群注视着他,却没有一人有所同情。
他又蓦然转头看向执法堂外的天空。
远处高山若隐若现,他忽然跪下重重磕头。
“师尊,求您看在往日恩情份上,救救徒儿吧——!”
没有人回应。
只有无数冰冷讥笑的目光落在了他身上,如剑如刀。
贺兰泽:“有罪当罚,有冤当伸。天理昭昭,因果有报。”
他口中所说,是执法堂弟子十六字诫言。
判罪剑剑刃已经穿过容染丹田。
丹田乃是修行者一身气脉的核心,丹田一破,一身修为便会如水银泻地,顷刻无存。然判罪剑威能不仅如此,剑气刺破丹田,浸入经脉,便会将之寸寸摧毁,日后即便能够将丹田修补完全,破碎的经脉也再难以聚气。
一瞬之间,容染已成废人。
容染瞳孔放大,因为太过剧烈的痛楚,他甚至连叫喊尖嚎也无法出声了。一瞬之间,他所努力争取过的,所欣然得意的一切,他所汲汲营营的半生,俱都化为灰烬。
就像身上那件失去了修为支撑而飘落于地、沾上灰尘的暗香疏影一样。他身上也有了永远都洗不去的脏污,治不好的伤痕。而他最想喜欢的、最骄傲的那只鸟儿——再也回不到他笼中了。
半边脸溃烂的伤痕在人前显现,肿胀还没有消褪的肢体显出吓人的青紫,被盐水沾湿的头发蜿蜒贴在脸颊,血从他的胸腹涓涓往下流,把本就肮脏的衣物弄得更加不堪。
执法堂外围观的弟子们俱都被他的模样给吓了一跳。
容染趴在地上,痛苦抽搐,以为自己将要死了,忽然看到了眼前出现一抹白。
周围所有的喧嚣也都突然静默。
他抬头看,见到白衣鹤氅,银发高冠。
栖云君垂眸,无波无情的看着他,手中握着的,是太清渡厄剑。
“师尊!”
绝境之中,容染不知从何处又爆发出力量,他爬到了栖云君的脚边,青紫肿胀的手如同抓住浮木一般攥紧栖云君鹤氅边沿,留下血色的手印。
“救我……师尊,救救我……”
栖云君没有开口说话。手中剑也未曾出鞘。
只是他人站在那里,就是一柄出鞘的剑,锋芒盖世,睥睨人间。众人尽数缄默。
“见过宗主。”
“见、见过宗主!”
堂上几位长老同时起身。程副宗主也慢吞吞从座上起身。
“姬师兄,一晃又是两年不见,此次出关,是为了你那亲传徒弟?”
整个天宗也只有程副宗主敢这样和栖云君说话了。盖因两人师出同门,栖云君未入无情道之前,程子虚与他师门之情还算深厚。当然,入了无情道的剑修就没有“感情”二字可言了,程子虚宁愿和自家夫人说一宿的夜话,也不愿意和一块冰块打交道。
即使这冰块原先是他的亲传师兄。
栖云君道:“他已不是我徒弟。”
他从袖中拿出两块碎裂的墨色玉佩,将之扔在了容染面前。
“我说过,之前是最后一次。”
闻言,容染脸色苍白。
是,在他向栖云君自请带队去往幽冥秘境的时候,栖云君确实说过,那是最后一次。
最后一次帮他。
但是那时候栖云君并没有说自己不再是他徒弟。
修行界师徒关系如此紧密,尤其亲传,更牵涉到重重因果,他以为,栖云君没有那么容易会将他放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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