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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祁却说道:“你不信我?你如今终于回到你那心心念念的伏骄男身边了,那可是什么滋味?他现在吃斋念佛的,今天念这个的恩,明天念那个的善,和你根本走不到一块儿去,也不能理解你的处境,他只会觉得你们不是一路人,尽管他愿意用你,也不过是图你用着顺手罢了。你为他做得越多,他就越看不起你!”傅幽人在祁公面前总是铁起心肠,但这几句话却字字似是火焰,将他的铁打的盔甲也要熔掉,柳祁所言无不是傅幽人的软肋所在。那柳祁见傅幽人动容了,便又柔声说道:“你若是受累了,图受用了,可以来我这儿,我保证你不受一点委屈,你若仍相当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我就捧着你,你还是喜欢折腾人,我也喜欢,我也陪你,绝不说你狠,你知道我的狠,就好似我也知道你的狠,且我知道你心里什么时候不痛快,我又从不说你的坏,就是这一点,谁比得上我对你了?”
柳祁这话也是掏心挖肺了,只求傅幽人的态度有一点儿的软化。傅幽人也没想到柳祁有这一番表白,听起来也算得上的情真意切,傅幽人如今正值伤感,闻言也有些同病相怜,却说:“你有这份心,便和那略儿过去不好?”那柳祁听了这话,自知无望,又冷了一颗心,只冷笑道:“你刚才倒只道说他什么阿物儿,如今反而这样抬举他了。”那傅幽人听了,也是齿冷,原是为了那个略儿齿冷。他估摸略儿能被培养成这样,也是有些年头有些心血的,好歹有一些情分在,不想转过头来,柳祁还是当他一个不值一提的玩物。
柳祁却说:“且伏骄男如此不爱惜你,拿你来换个假货,难道你还不知道死心?”那傅幽人闻言一怔,却道:“什么?”柳祁便道:“那伏骄男果然是个无胆匪类,还不敢跟你说真话,他叫你来做什么?”那傅幽人也是惑然不解,却从袖中取出刑部批文,说道:“他让我来抓捕逃犯傅天略。”柳祁一时没反应过来,愣在原地。
傅幽人又说道:“公子骄男说了,您是有头有脸的人,也别惹一身骚,如果愿意放人,那就最好,若是不肯,便要治你窝藏要犯的罪名了。”柳祁暗道:“这伏骄男装个高僧的神圣模样,却是个滑头。”那柳祁自悔失算,被伏迦蓝的人设给骗了,却很快反应过来,说道:“他可不是傅天略!你们找错人了。”
说着,柳祁便和幽人走了下楼,叫了一众侍人出来,那些侍人便众口一词地说:“那是魏相公,多年前就在咱们府上住着了,不可能是您说的要犯。”说着,还有人拿出了这个魏略儿的卖身契来。柳祁又笑道:“人有相似、物有相同,可能是您搞错了吧?这好歹是我一品公家里的人,可不由得你说带走就带走的。您若有疑虑,不如请开具公文的大人亲自来对质,看该不该抓人。”
那傅幽人心想这柳祁还是留了一手的,但他和柳祁也算是彼此非常熟悉了,彼此都是对对方有所防备的。那傅幽人也是冷笑一声,劈手夺过那卖身契,说道:“这卖身契上面又没有画像,我怎么就知道这个相公姓魏还是姓甄?”柳祁便说道:“既然不知道,就不能定夺了。我这儿都有人证,证明这位相公在我府中多年未出门,不可能是您说的那个要犯。”傅幽人却说道:“你有人证,那可巧了,我也有人证。”说着,傅幽人断喝一声:“金山!”那金山在外等候多时,忙走了进来,看见略儿,便大哭跪下,要扑过去抱大腿,那些侍人连忙拦住。那金山又呼道:“二爷……二爷……您认不认得我呀?”略儿看见这个陌生人又哭又喊的,也是一头雾水,倒是傅幽人一旁看着金山忠心不改的模样颇为揪心。那傅幽人又指着略儿,问金山道:“这人可是在当日在教坊纵火的傅天略?”那金山抹掉眼泪,便说道:“是,果然是他。”
那柳祁却说道:“你可认错了罢?”说着,柳祁
又指着金山,问略儿道:“你可认得这个是谁?”略儿便一脸困惑地摇头。那金山也是撕心裂肺地喊道:“二爷,是小人啊!小人是金山啊!”略儿便道:“什么小人、什么金山的?我都不明白。”那金山便道:“小人是我,金山也是我,小人就是金山啊!”略儿却说:“管你是小人,还是金山,我都不认识。”傅幽人颇为感慨,便扶起了金山,又说:“看来现在也是各执一词,争辩终是无益,还是一并带去大理司查明罢。”柳祁心想,经过之前贪案的清查审理,现在大理司都在太后掌握之中,太后的就是伏骄男的,哪里能去得?柳祁自然不肯松口,只说:“这可不行,这位相公身体虚弱,根本受不得折腾,既没有真凭实据,就不能拿人。若是大理司真的要查,可以明日升堂审问,本公也不会徇私包庇。但断无未有确凿证据就先抓人的道理。”那傅幽人也想得到,这个柳祁是个难缠的,没想到对于这个略儿忽然这样执着起来。其实柳祁对略儿还是有感情的,只是觉得能够换来傅幽人一刻的亲昵就不值一提,如今发现被骗了,那伏骄男想空手套白狼,他当然不肯答应。
祁公一直窝藏着这个“逃犯”,不可能完全没准备,伏骄男未必就认为能够轻易把人带走,因此他已经在酒楼附近布置过了,行的是“先礼而后兵”的策略。但傅幽人却有很多顾虑,不愿轻易动武。他和伏迦蓝只拿大理司的批文抓人,而不拿圣旨、懿旨,就是因为怕当年的纵火案闹大,又要搞公审,一堆麻烦事,能难脱身。然而,只凭一纸公文又镇不住柳祁,现在也是进退为难。
这几个人站着对峙,也有些尴尬。傅幽人也站得有些累了,便说:“那我就在这儿等着,守着这个什么相公,明天一早,咱们一起过去大理司升堂,你说怎么样?”那傅幽人只是想威胁他说大理司现在跟我姓,我爱咋咋地,到了明天你们还得交人。然而祁公却一笑,说:“也好,咱们就当众审审,该放人放人,该定罪定罪,一个躲不了!”不想柳祁却反将一军,只暗示到时候真的要审,那就大家一起死,金山会被牵连,甚至傅幽人也躲不过去。傅幽人与柳祁就这样含沙-he-影了几个回合,互相甩了三两个不为人知的眼色,最后达成共识,决定返回楼上私聊。
两个人把门一关,把话说开。柳祁笑道:“那略儿回去,和伏骄男该是什么光景?你不吃醋也罢了,居然为这事这么卖力?”傅幽人听了这话,也是难过,却仍立场坚定,说道:“他们什么光景,那是他们的事!我答应了他的事办不办得到,这却是我的事!”柳祁不想傅幽人会这么回答,又是欣赏又是妒忌的,只道:“你这个心,倒是错付。”傅幽人却冷笑道:“你也少装无辜,这人到底是放、还是不放?”柳祁便也笑道:“你居然肯拿刑部公文来,也是胆儿肥,既然拿得出金山来作证,就别怕金山也受累。这桩案件彻查下来,怕你也很难逃脱。”傅幽人却道:“怎么查得到我身上?别说是我,就是查出金山来,也有你的罪。如果你不想金山供出来是你协助罪犯逃生的话,最好还是安静些。”柳祁却笑道:“这件事咱们谁都不宜深究,你又何苦拿这件事来挖走魏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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