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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回 苦竹坝血战 百人筑丰碑（第2页）

远处传来狼嚎般的风声，像是敌军在搜索山林，又像是亡魂的哀嚎。宁国学指着梵净山深处，那里的山峰在月光下如同沉睡的巨人："师长，百姓说翻过这道山梁就是观音洞，里面有暗河通往溶洞群，溶洞里还有当年神兵藏的粮食和草药，咱们可以在那里休整。"他的声音沙哑，肩头的伤口还在渗血，染红了胸前的衣襟，"刚才撤退时，我看到苦竹坝的百姓在偷偷掩埋咱们的战友，他们举着火把，在夜色中像星星一样亮，还唱着咱们教的红军歌谣。"

王光泽抬头望向梵净山的主峰，山顶被云雾笼罩，隐约可见闪烁的光点，那是观音洞的钟乳石在发光，如同天上的星辰。他将红旗高高举起，红旗在夜风中舒展，虽然布满弹孔，却依旧鲜艳，五角星在月光下闪闪发亮。"兄弟们，苦竹坝的血不能白流！"他的声音在山谷间回荡，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咱们要活下去，要守住根据地，要让主力知道，黔东的红军还在！只要这面红旗不倒，革命的火种就不会熄灭！"

战士们齐声应和，声音在山谷间回荡，惊起栖息的夜鸟。李天保用刺刀在崖壁上刻下"苦竹坝英烈永垂不朽"几个字，每刻一笔就滴一滴鲜血，鲜血渗入岩石，竟化作淡淡的红光，将字迹映照得清晰可见。文贵弟摘下头上的银簪，那是她母亲留下的遗物，她将红绸带系在簪上插在崖边，银簪吸收着月光，发出柔和的光芒，像一盏指引方向的明灯，照亮了通往梵净山的道路。

当第一缕晨光洒向梵净山时，王光泽带着残部走进了观音洞。洞内的钟乳石果然会发光，乳白的光芒将溶洞照得如同白昼，石笋和石柱在光芒中如同玉砌的宫殿。暗河的流水声在洞内回荡，清脆悦耳，像是在为牺牲的战友哀悼，又像是在诉说着生命的不息。战士们靠在岩壁上休息，伤口在钟乳石的光芒下渐渐愈合，他们腰间的红绸带与洞内的红光交织在一起，形成一道守护的屏障，将所有的邪祟和危险都挡在洞外。

苦竹坝的硝烟渐渐散去，马道师虽然占领了阵地，却始终不敢进入梵净山深处。据说夜里常有百姓看到苦竹坝的山头上有红旗飘扬，听到红军的军号声在山谷间回荡，那军号声时而激昂，时而低沉，像是在呼唤，又像是在诉说。马道师的道徒们夜夜做噩梦，说看到无数红绸带缠着冤魂向他们索命，那些冤魂都长着和独立师战士一样的面孔，睁着愤怒的眼睛。没过几天，马道师就因为"锁魂阵"失效而被王家烈斥责，法坛也被解散，他本人则灰溜溜地逃回了老家，再也不敢出来招摇撞骗。

而在梵净山的溶洞群中，王光泽和段苏权正在清点物资，准备长期斗争。段苏权展开主力留下的游击战术手册，借着钟乳石的光芒研读，手册的纸页已经泛黄，上面还有主力战士写下的批注。"咱们要把红军的战术和神兵的山地经验结合起来，"他指着手册上的伏击战术示意图，"利用这些溶洞打游击，敌军进来就迷路，咱们却能来去自如，让他们永远找不到咱们的踪迹。"李天保则在打磨大刀，刀光映着他眼中的怒火与决心，每磨一下，就像是在为牺牲的战友复仇。

暗河的水面映出钟乳石的倒影，像无数星星在水中闪烁，随着水流轻轻晃动。王光泽蹲在河边洗手，冰凉的河水让他清醒了许多。他看着水中自己的倒影，满脸风霜，眼角的皱纹里还嵌着泥土，却在钟乳石的光芒下透着坚毅。"宁国学，"他朝着正在检查洞口防御的宁国学喊道，"让兄弟们把溶洞里的岔路都做上标记，用朱砂在岩壁上画箭头，既要方便咱们辨认，又不能让敌军发现规律。"

宁国学应声而去，他肩头的伤口在钟乳石光芒的滋养下已开始结痂，行动比之前灵活了许多。文贵弟正带着"七仙女"支队的姐妹们在溶洞深处寻找水源，她们提着马灯，灯光在岩壁上投下晃动的影子。突然，一名叫春燕的姑娘惊呼起来："文姐，你看这里！"众人围过去，发现岩壁上有一个天然的石槽，里面盛着清澈的泉水，水面上漂浮着几片嫩绿的水草，泉水顺着石缝不断渗出，叮咚作响。更神奇的是，泉水在灯光下泛着淡淡的蓝光，喝一口竟带着甘甜，疲惫的身体顿时轻快了不少。

"这是观音泉！"文贵弟惊喜地说，她小时候听老人讲过，梵净山有一眼仙泉，能治百病，没想到真的找到了。她立刻让姐妹们用竹筒打水，先给伤员送去。当泉水送到受伤的小战士嘴边时，原本昏迷的小战士竟缓缓睁开了眼睛，嘴唇动了动，说出了昏迷后的第一句话："红旗。。。红旗还在吗？"

王光泽听到声音走过来，将自己身上披着的红旗轻轻盖在小战士身上："在，红旗一直在。等你好了，咱们一起举着红旗打回去。"小战士虚弱地点点头，嘴角露出一丝微笑，又沉沉睡去，但呼吸明显平稳了许多。

夜幕再次降临，溶洞里燃起了篝火，火光与钟乳石的光芒交织在一起，温暖而明亮。战士们围坐在火堆旁，有的在擦拭枪支，有的在缝补军装，还有的在听段苏权讲革命道理。段苏权的声音温和却有力，他从红军的宗旨讲到革命的未来，从眼前的困难讲到胜利的希望，每个字都像种子一样落在战士们的心里。李天保坐在角落，用一根细铁丝修补着他的大刀，刀身上的缺口被他一点点敲平，再用石头打磨光滑。

突然，洞口的哨兵发出了暗号——三长两短的敲击声，这是发现异常的信号。王光泽立刻示意大家熄灭篝火，钟乳石的光芒瞬间成了唯一的光源。他和李天保悄悄摸向洞口，透过藤蔓的缝隙向外望去，只见月光下有十几个黑影正在山林中移动，手里还提着灯笼，灯笼上隐约能看到"民团"的字样。

"是地方民团，看样子是来搜山的。"李天保低声说，握紧了腰间的大刀。王光泽摇摇头，示意他不要轻举妄动："他们人不多，可能只是例行搜索，咱们先别暴露目标。宁国学，带几个兄弟从暗河的岔道绕到他们后面，要是他们敢进洞，就前后夹击。"

宁国学领命而去，带着五个战士消失在溶洞深处，暗河的流水声掩盖了他们的脚步声。民团的人在洞口徘徊了一会儿，其中一个领头的举着灯笼照了照洞口的藤蔓，嘟囔着："马道师说这里有红军，我看就是瞎咋呼，这鸟不拉屎的地方哪有人影？"另一个人附和道："就是，赶紧搜完回去交差，山里阴森森的，怪吓人的。"他们在洞口撒了些符咒，又胡乱放了几枪，就骂骂咧咧地离开了。

等民团走远，溶洞里才重新燃起篝火。战士们松了口气，脸上露出后怕的神情。王光泽却陷入了沉思，他知道这只是开始，敌军不会善罢甘休，接下来的日子会更加艰难。"兄弟们，"他站起身，目光扫过每个战士的脸，"敌军以为咱们被打垮了，但他们错了。只要咱们还有一口气，就要和他们斗到底。明天开始，咱们分成三个小队，一队由李天保带领，熟悉溶洞群的地形，找出所有的出口和通道；二队由宁国学带领，收集山里的野菜野果，清点咱们的粮食和弹药；三队由我带领，加强洞口的防御，设置陷阱和警戒哨。咱们要在这梵净山里扎下根，让敌军有来无回！"

战士们纷纷站起身，举起手中的武器响应，虽然人数不多，但声音却震得溶洞嗡嗡作响。钟乳石的光芒在他们眼中跳跃，映出坚定的信念。文贵弟将观音泉的水装满每个战士的水壶，又把找到的草药分门别类放好，她知道，照顾好战士们的身体，就是对战斗最好的支援。

日子一天天过去，独立师在梵净山的溶洞群中渐渐站稳了脚跟。他们利用熟悉的地形多次击退敌军的搜索队，还时不时下山偷袭敌军的据点，缴获了不少弹药和粮食。钟乳石的光芒成了他们的天然灯塔，暗河的流水成了他们的生命之源，岩壁上的朱砂符咒成了他们的精神寄托。战士们的伤口在仙泉和草药的滋养下慢慢愈合，身体也渐渐恢复了元气，脸上的疲惫被坚毅取代。

苦竹坝的百姓们也没有忘记他们，常常趁着夜色送来粮食、药品和情报。有一次，张大妈冒着生命危险穿过敌军的封锁线，带来了二十多个红薯和一张敌军布防图，她的鞋子磨破了，脚底板全是血泡，却笑着说："孩子们，吃饱了才有力气打反动派！"战士们看着张大妈的脚，都忍不住红了眼眶。

这天夜里，王光泽站在溶洞的最高处，望着苦竹坝的方向。月光皎洁，山谷寂静，他仿佛能听到战友们在苦竹坝的呼唤，能看到百姓们在偷偷为红军祈祷。段苏权走到他身边，递给他一块烤红薯："师长，百姓送来的，还热着呢。"

王光泽接过红薯，暖意从手心传到心里。他咬了一口，香甜的滋味在口中散开。"段政委，你说咱们能守住吗？"他突然问道，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迷茫。

段苏权看着他，坚定地说："一定能！因为咱们不是在为自己战斗，是在为黔东的百姓战斗，为天下的穷人战斗。民心所向，就是咱们的底气。你看这钟乳石的光芒，它能照亮咱们的路；你看这暗河的流水，它能滋养咱们的生命；你看百姓送来的粮食，它能给咱们力量。只要这些还在，咱们就永远不会失败。"

王光泽看着段苏权年轻却坚定的脸庞，又望向溶洞里熟睡的战士们，他们的脸上还带着稚气，却已扛起了革命的重担。他突然明白了，苦竹坝的牺牲不是结束，而是新的开始。那些牺牲的战友没有离开，他们化作了梵净山的山石，化作了暗河的流水，化作了钟乳石的光芒，永远守护着这片土地，永远陪伴着他们战斗。

当东方泛起鱼肚白，第一缕阳光透过溶洞的缝隙照进来，与钟乳石的光芒交汇在一起，温暖而明亮。王光泽将红旗系在溶洞最高的钟乳石上，红旗在气流中轻轻飘动，如同在向牺牲的战友致敬，又像是在向未来的胜利招手。战士们从睡梦中醒来，看到飘扬的红旗，都精神抖擞地站起身，准备迎接新的战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