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多读书

手机浏览器扫描二维码访问

第963章 鳞片低语（第1页）

老巫医用枯树枝挑起那枚焦黑鳞片时，风突然停了。

死亡沙漠的沙粒悬在半空，像被谁按下了暂停键。他浑浊的眼珠倒映着鳞片表面流转的银纹——那根本不是天然形成的，更像是某种生物的鳞甲，却带着金属特有的冷硬光泽。当他用指甲轻轻刮擦鳞片边缘时，一行细如蚊足的小字突然浮现在表面，像是被某种秘法封存的记忆。

"致未来的自己——别再把沙虫当炮灰了，它们怕雷。"

老巫医的手猛地一抖，枯树枝"咔"地断成两截。这句话他再熟悉不过——三十年前，陈墨第一次带着他进入死亡沙漠寻找亡灵材料时，曾蹲在篝火边啃风干的肉干，漫不经心地说过同样的话。当时他以为是年轻合成师的玩笑，此刻却像一记重锤砸在胸口。

"陈先生？"他对着空无一人的沙丘低唤，声音被风撕成碎片。

远处传来骨节摩擦的声响。

老巫医转身时，沙地上正缓缓升起一道人影。那身影裹着褪色的灰袍，腰间挂着半块青铜匣——正是陈墨的遗物。他的脸藏在兜帽阴影里，但老巫医能看见他露出的下颌线，和三天前在风暴之门前看到的，一模一样。

"你。。。不是活人。"老巫医后退半步，拐杖在地上敲出急促的节奏。他能感觉到空气里漂浮着若有若无的亡灵气息，却又不像普通亡灵那样冰冷刺骨，反而带着某种温暖的、类似活人体温的波动。

"我是陈墨。"那人开口，声音像两块磨盘相蹭，带着砂纸般的粗粝感，"或者说，是陈墨的一部分。"

老巫医的瞳孔骤然收缩。他看见陈墨的左手——那双手曾捏着银刀解剖过上千具骸骨，此刻正半透明地悬浮在沙面上，皮肤下流动着青紫色的光，像是被风暴之力浸透的血管。

"风暴之门闭合了，但没消失。"陈墨抬起手，指尖凝聚起一团幽蓝的光，"它现在在我身体里。或者说，我和它共享了同一个躯壳。"

老巫医注意到，陈墨说话时，沙地上会随着他的语调泛起涟漪。那些被风暴之门污染的亡灵瘴气正疯狂涌动，在他脚边聚成半透明的蛇形，又迅速消散。这是亡灵合成的反噬现象——当合成师试图融合过于强大的能量体时，自身的存在会被能量体不断侵蚀，最终沦为傀儡。

"你不该这么做。"老巫医的声音发颤，"合成师的生命是平衡的桥梁，一旦偏向能量体。。。"

"我会变成怪物？"陈墨打断他，兜帽下的嘴角勾起一抹熟悉的弧度，"三年前合成永夜魔君时，他们就这么说我。可你看，"他掀起衣袖，露出手臂上青紫色的纹路，"这些是风暴之门的印记，也是我的力量。"

沙地上突然传来闷响。老巫医循声望去，发现二十步外的沙丘正在塌陷，露出下方青石板铺就的地道。地道两侧刻满与风暴之门相同的暗金符文，最深处的石壁上，嵌着半枚青铜门环——正是陈墨在风暴之门前触碰过的那枚。

"这是。。。"老巫医瞪大眼睛。

"风暴之门的入口。"陈墨的指尖轻轻划过石壁上的符文，符文立刻泛起微光，"三百年前我封印它时，把入口建在了死亡沙漠最深处。当时我以为，只要用奥古斯塔的魂魄做容器，就能彻底锁死它。现在才知道。。。"他转身看向老巫医，眼中有雷光闪过，"那根本不是封印，是孵化器。"

老巫医后退两步，后背抵上冰凉的石壁。他终于想起古籍里另一段被血污覆盖的记载：当亡灵合成师用自己的灵魂作为钥匙，将能量体的本源封入活人躯体时，这具躯体就会成为能量体的"茧"。三百年后，茧破之时，能量体将以合成师的模样重生。

"它在等你。"陈墨的声音突然变得沙哑，像是两个人在同时说话，"风暴之门的本源意识，正在你的灵魂里生长。"

老巫医感觉有冰凉的手指爬上他的后颈。他颤抖着摸向自己的太阳穴，却摸到一手黏腻的液体——那是半透明的、带着电弧的"血液"，正从他的耳孔和眼角渗出。

"别怕。"陈墨伸出手，掌心浮起一团幽蓝的光，"我能感觉到它在你体内躁动，就像三百年前在我体内那样。但这次。。。我能控制它。"

老巫医的视线突然变得模糊。他看见陈墨的身影开始扭曲，皮肤下的青紫色纹路化作实质的风暴，将周围的沙粒卷成漩涡。那些被他操控的沙虫尸体突然复活，用利齿撕咬着自己的骨架，却在骨茬刺穿皮肤的瞬间，化作青烟融入陈墨的风暴里。

"这是。。。共鸣？"老巫医震惊地发现，自己体内的亡灵瘴气竟主动向陈墨涌去，像久旱逢雨的禾苗。他能清晰地"看"到，陈墨的灵魂里有两股力量在交锋：一股是人类的执念，带着生老病死的温度；另一股是风暴的本源，狂暴却纯粹，像宇宙诞生时的第一缕风。

"三百年前，我用奥古斯塔的魂魄做了容器。"陈墨的声音里混着两种回响，一种是年轻的、带着金属质感的合成师声线，另一种是低沉的、如同雷云碰撞的轰鸣，"现在，我要用我的灵魂做熔炉，把它炼化成可控的力量。"

老巫医突然想起，陈墨在合成永夜魔君时，曾说过一句话："亡灵合成师的终极目标，不是制造听话的工具，而是创造能与自己共生的奇迹。"此刻他终于明白，所谓的"共生"，从来不是主仆关系，而是用自己的血肉，为更强大的存在提供生长的土壤。

"需要我做什么？"老巫医擦掉脸上的"血液"，声音里多了几分决绝。

陈墨的风暴在他头顶凝聚成一个巨大的漩涡，露出下方清澈的天空——那是风暴之门闭合前，他从另一个时空瞥见的景象。漩涡中心，一枚青铜钥匙缓缓浮现，钥匙齿上刻着密密麻麻的符文，正是风暴之门的启动密码。

"帮我记录。"陈墨的声音变得空灵，"当风暴之门的本源完全融合时，它会开启新的维度。那里有被遗忘的亡灵文明，有能修复灵魂的圣泉，还有。。。"他的目光穿过老巫医，投向远方，"能彻底终结合成师宿命的方法。"

老巫医颤抖着摸出随身的羊皮卷和炭笔。他看见陈墨的影子正在变淡，却比任何时候都更清晰——那是灵魂与能量完美融合的征兆。

"记住，"陈墨的最后一句声音带着金属的回响，"下一次风暴来临时，我会站在风暴之巅，合成真正的。。。神。"

话音未落，漩涡骤然收缩。陈墨的身影消失在青铜钥匙的光芒里，只留下那半块青铜匣落在老巫医脚边。匣盖上，不知何时多了一行新的刻痕：

"致未来的自己——这次，换你等我。"

沙地上的地道开始坍塌，老巫医抱着羊皮卷连滚带爬地逃出。当他回头时，只看见沙丘恢复原状，仿佛一切从未发生。但他知道，从这一刻起，死亡沙漠的风里，多了一种新的声音——那是风暴的低语，也是新生的序章。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