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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吓退王彦章（第3页）

“禹王槊！是那柄勾魂的链子槊！听那链子响！勾魂的来了！”

“跑啊——！”哭喊声、惊叫声、兵器坠地声响成一片，外围营盘瞬间陷入不可遏制的混乱，如同炸开的马蜂窝！

中军帅帐厚重的门帘被一股巨力猛地掀开！王彦章提着他那杆威震天下的浑铁点钢枪冲了出来，乌金锁子甲在火光映照下流淌着幽暗的光泽，脸上还带着被惊醒的暴怒与一丝被打扰的不耐：“何方鼠辈，安敢装神弄…”

话音，戛然而止！如同被一只无形巨手扼住了喉咙！

他的目光，如同被磁石吸引，死死钉在辕门外火光最盛处——那道勒马转身的白影！素白战袍在夜风中烈烈飞扬，不染尘埃，刺目得如同招魂的经幡！乌沉玄甲覆盖全身，散发着死亡的幽光！最令他浑身血液瞬间冻结、灵魂都为之颤栗的，是那人手中斜指苍天的凶兵——那狰狞滴血的狼牙巨锥！那粗粝盘绕、随着马身起伏不断发出“沙…沙…”低鸣的乌沉寒铁链！那铁链摩擦的声音…那声音！竟…竟与精精儿杀人时，那金蛇引破空索命的、细微却钻心蚀骨的“沙沙”声…何其相似！难道…李存孝的鬼魂…竟与那毒蛇般的精精儿…？！

一个荒谬绝伦却令他毛骨悚然的念头不可抑制地窜起！

“王彦章——！”一个沙哑、冰冷、如同九幽寒风卷着碎冰摩擦而出的声音，带着无尽的杀伐戾气与刻骨的嘲弄，如同丧钟般炸响，瞬间压过了战场上所有的喧嚣哭嚎，狠狠砸进王彦章的耳膜，更如同万钧重锤，狠狠砸在他瞬间空白的心神之上！“某持禹王槊…特来索尔狗命！”

白龙驹感受到主人冲天的杀意，发出一声穿云裂石、充满暴戾的怒嘶！李存孝单臂抡槊！重达百二十斤的禹王槊竟被他单手舞成一道咆哮翻腾的黑色孽龙！槊首狼牙锥撕裂寒冷的空气，发出恶鬼尖啸般的恐怖锐鸣！铁链拖曳，疯狂刮擦地面，蓝白色的火星如同瀑布般向后飞溅！人马合一，气势惨烈霸道，直取王彦章！那股一往无前、槊扫千军的惨烈霸道气势，与当年黄河渡口，李存孝单人独槊杀得梁军人仰马翻、尸横遍野的恐怖场景，在王彦章脑海中轰然重叠！

王彦章瞳孔骤缩如针尖！心底最深处那个名为“李存孝”的恐惧魔盒被这白袍、这狼牙槊、尤其是这索命般的铁链魔音彻底打开！无数画面碎片般炸开——李存孝刑场上血肉横飞的惨状，精精儿金蛇引上闪烁的妖异金芒，黄河畔那杆横扫一切的禹王槊…恐惧如同冰冷的毒液瞬间流遍四肢百骸，冻结了血液，抽干了力气！

“鼠辈受死！”他发出一声色厉内荏的暴喝，试图驱散心魔，毕生功力疯狂灌注双臂，浑铁点钢枪本能地向上奋力格挡，枪身化作一道乌沉沉的铁幕！

“铛——！！！！”

金铁交鸣声如同九天惊雷在耳畔炸响！火星如火山喷发般爆溅开来，刺得周围亲卫睁不开眼！

王彦章只觉一股无法形容的、刚猛霸烈到极致的恐怖巨力，如同决堤的天河之水，沿着枪杆狂涌而入！双臂衣袖“嗤啦”一声尽数炸裂成蝴蝶！虬结的肌肉瞬间绷紧贲张到极限，发出不堪重负的**！虎口瞬间崩裂，温热的鲜血喷溅而出！更令他亡魂皆冒的是，那禹王槊上缠绕的铁链竟如同活过来的毒蟒，“哗啦啦”顺势绞缠而上，死死锁住了他的浑铁枪杆！

一股沛然莫御的巨力与一股透骨阴寒顺着冰冷的铁链狂涌而来，直透心肺！他胯下神骏的乌云盖雪发出一声痛苦的悲鸣，前蹄一软，竟被这沛然巨力冲得“噔噔噔”连退数步，差点跪倒在地！

“呃啊——！”王彦章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痛嚎，胸中气血翻江倒海，喉头腥甜狂涌，一丝刺目的鲜血已从紧咬的牙关中溢出！他猛地抬头，正对上那玄铁面甲眼孔后冰冷死寂、毫无人类情感的眸子！那眸子里，仿佛倒映着无边的尸山血海，倒映着他内心最深处的恐惧！

鬼！真的是鬼！李存孝的厉鬼索命来了！还带着精精儿的链子！这个念头如同最后的毒藤，瞬间缠绕住王彦章残存的所有理智！什么天下无敌的铁枪，什么踏破晋阳的不世功勋，在这源自灵魂深处的恐惧面前，被碾得粉碎！他肝胆俱裂，斗志全消，只剩下一个最原始、最本能的念头——逃！逃得越远越好！

“是鬼！李存孝的链子槊！快撤——！！！”王彦章发出一声完全变了调的、充满了前所未有的惊惶与绝望的嘶吼！他甚至顾不上指挥身边呆若木鸡的亲卫，猛地弃枪！那杆视若生命的浑铁点钢枪被铁链绞缠着脱手飞出，“哐当”一声砸在冻土上！他狠狠一夹马腹，乌云盖雪吃痛，发出一声长嘶，驮着他这位名震天下的“铁枪王”，如同丧家之犬般，头也不回地朝着与晋阳城相反的方向，没命地狂奔而去！连回头看一眼的勇气都已丧失殆尽！

主帅惊逃，如同推倒了最后一块多米诺骨牌！

本就因“李存孝鬼魂现世”、“禹王槊索命链响”而魂飞魄散、军心彻底动摇的梁军前锋，瞬间陷入了彻底的、无可挽回的大崩溃！“铁枪王跑了！”“鬼！是十三太保的鬼魂啊！链子槊勾魂了！”“逃命啊——！”凄厉的哭喊声、绝望的惊叫声彻底淹没了营盘。兵败如山倒！数万梁军彻底失去了建制，丢盔弃甲，自相践踏，如同被猛虎驱赶的羊群，漫无目的地四散奔逃，只恨爹娘少生了两条腿！

与此同时，晋阳城头，蓄势已久的九面牛皮巨鼓，被力士用尽全身力气擂响！

“咚！咚！咚！咚——！！！”

鼓声如同九天之上滚落的连绵惊雷，一声急过一声，一声重过一声！震得整个晋阳城墙都在簌簌颤抖！厚重的城门在绞盘的咆哮声中轰然洞开！巨大的吊桥重重砸落！

“为十三太保报仇！杀尽梁贼——！”李存勖银甲白马，手持蟠龙金枪，一马当先，发出震天怒吼！身后，蓄势已久的晋军主力，如同压抑了千年的愤怒洪流，汹涌杀出！刀锋所向，正是那已彻底崩溃、火光冲天的梁军前锋大营！

火光冲天，映照着辕门外白袍“鬼将”横槊立马的孤高身影，禹王槊狼牙锥首斜指溃军，滴滴答答淌落粘稠的血浆。也映照着漫山遍野狼奔豕突、丢盔弃甲的梁军溃兵。王彦章那杆镶金嵌玉、象征着无上荣耀的“王”字帅旗，在极度的混乱中被无数溃兵践踏、推挤，最终被一道不知从何处飞来的凌厉刀光“咔嚓”斩断旗杆，那面曾令无数人胆寒的旗帜，如同破布般颓然坠落，瞬间被混乱的铁蹄和熊熊燃烧的帐篷火舌吞没！

禹王槊啸裂寒空，

链卷残星惊鬼雄。

一槊摧崩无敌胆，

晋阳城上战旗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