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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21 我来做你的耳朵（第3页）

这个人就连哭也那么无声无息，起初只是一颗泪珠，渐渐变成一串，安静地从眼眶中滚落，掉在地上。

“隋洛文，你不是也一样么？”燕决忽然出声，眼中还全是泪，声线也不自觉地抖，“你不是也一直在欺负我吗？”

“难道是我做错什么了吗？”燕决继续质问眼前的人，“为什么你们都要这样对我？”

以前还从未有人在隋洛文面前哭过，更遑论是这么脆弱堪怜的模样。隋洛文心头骤然缩紧，心脏像是不会跳动了一样，他上前一步，稍显笨拙地拉住燕决的胳膊。

燕决也许是累了，没有躲开。

隋洛文见燕决没有表现出明显的抗拒，不知受了什么念头驱使，索性张开双臂，稍显强硬地把人拥进怀里。他说不清自己为什么会这样做，像是出于一种本能。

燕决缩在隋洛文的怀里颤抖不止，箍着他的这具身体刚巧温暖而结实，他慢慢地将额头抵在隋洛文的肩膀上，闭上了眼睛。

隋洛文还没有来得及换下球衣，只觉得肩膀处的布料湿了一片。在燕决还在发抖的时候，他的手掌按在燕决的脊背上，轻轻地拍了拍。这是隋洛文知晓的为数不多有关于安抚的动作。燕决瘦削，单薄，揽在怀里像片落叶，隋洛文不敢用力，怕给叶子碰碎了。

“燕决，”隋洛文沉声说，“不哭了。”

过了半晌，隋洛文又一次开口，对不起。

那阵低低的啜泣声逐渐停止，燕决似乎平复了情绪，抬起脸来，眼眶和鼻尖还是红的。

一滴没来得及落下的眼泪缀在睫毛上，隋洛文的视线不禁被吸引。

燕决睫毛很长，直直的，从末端才开始上翘，垂眸时微微盖住眼睛，像两把小刷子。

隋洛文忍不住用手指拨弄了一下，刚好拭去那滴未落的泪珠。

燕决感受到眼皮处一阵轻柔又粗糙的瘙痒，他睁开眼，没有说话，一口咬上隋洛文的肩头。

燕决牙口不错，实打实地咬人一口，留下个深深的牙印。隋洛文顿时感到肩头处传来一阵刺痛，忍不住皱起眉，但没推开燕决，“喂……怎么还咬人啊？”

“隋洛文，你很讨厌。”燕决瓮声瓮气地说，“我讨厌你。”

隋洛文：“……”

好么，演都不演了，几个月之前还口口声声说“我只是想和你成为朋友”，现在就变成了讨厌你，所以这才是燕决心里的实话吧？

隋洛文冷哼一声，心想，看他不爽的人不在少数，多燕决一个也没什么。事已至此，两人同住一个屋檐下，抬头不见低头见，讨厌他也没用。

隋洛文拿起燕决放在长椅上的书包，递给他，“跟你班主任请个假，后两节课不上了。”

“为什么？”燕决不解，“但我还想听课……”

隋洛文一时语塞。除去练琴唱歌这些事肯下苦功，学业方面他自认不学无术，能休息绝不选择劳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汪以宁还不如他。这还是隋洛文第一次见到学习态度这么端正的人。

“有什么可听的，你这情况不适合。”隋洛文还是那副不耐烦的表情，却耐着性子解释道：“你现在需要平复情绪，放松心情。懂吗？”

好像也有点道理。燕决心想。于是他乖乖照做，拿出手机给班主任打了电话，谎称自己头疼不舒服，想提前回家休息。

燕决在班上一向是很讨老师喜欢的那类学生，不仅从不惹是生非，在学业上也狠下苦功，因此班主任不疑有他，当即批准，还嘱咐他注意身体。

其实也不算在说谎。燕决与马彦杰发生肢体冲突，由于二人体型悬殊，吃苦头的只有他自己，他的后背和肩膀现在还有火辣辣的痛感，又因为长时间神经紧绷，此刻渐渐放松下来才觉察出头痛，按照这样的状态，确实不适合高强度听课做题……只不过燕决是个善于忍耐的人，如果不是为了遵守隋洛文的要求，他不会主动请假，只会觉得有些事情忍忍就过去了，没必要劳烦他人。

燕决跟在隋洛文身后，两人一起走出校园大门。隋洛文对于申城一中附近这片算是熟门熟路，如果换成他一个人闲逛，或者是同汪以宁那群狐朋狗友，他能想出不下十个去处，然而那些地方不适用于燕决。他们沿着街道走了一段路程，最终，隋洛文一家店门前停下脚步，转头对燕决说：“请你吃刨冰怎么样？”

隋洛文某次浏览朋友圈时见到过这家日式刨冰店，据说此店开业没多久，跟风打卡的人却很多，顾客大多数是这附近的大学生中学生，周末光临需要排队半小时起步，而今天是工作日，又刚巧路过，索性来尝尝。隋洛文自己平时不太爱吃甜品，不过燕决是个不挑食的人，他猜测燕决或许会喜欢。

这个时间的店内果然没多少人，两人在空位坐下，隋洛文拿过菜单，问燕决喜欢什么口味。

燕决回答：“哈密瓜。”

隋洛文啧一声，随口说：“什么品味。”

说完又看见那双微微泛红的眼睛，隋洛文良心发现似的，生硬改口：“好好好，那就哈密瓜味。”

他自己选了抹茶，在一众草莓朱古力伯爵奶茶之类的味道中间，就这一抹绿色看起来不太甜。

十几分钟后，两份卖相精致的刨冰被端上桌来，隋洛文醉翁之意不在酒，借着请人吃冰的由头套话：“燕决，我们现在好好聊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