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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孽镜映旱（第2页）

“滋……”

血珠和那点微末的水汽瞬间被干土般滚烫的陶壁吞噬，只留下一个极其微小的、迅速消失的暗红印记。

镜中阿吉舌尖滴血的瞬间，孽镜台那混沌翻涌的镜面边缘，毫无征兆地……渗出了一圈焦黄色的水渍！

水渍粘稠，如同陈年的油污，散发着一种极其怪异、令人作呕的混合气——浓烈的酒糟酸腐气中，夹杂着一股深入骨髓的……干渴焦糊味！

林木生枯寂的身影纹丝未动，覆盖青灰玉鳞的枯灭雷爪却微微抬起，枯槁的指尖凌空一点镜缘那圈焦黄水渍。

嗡！

镜面景象骤然切换！混沌漩涡旋转加速，如同被投入石子的水面，波纹荡漾间，显露出另一番景象——

这里比忘川主流更加污秽、死寂。

浑浊粘稠的河水泛着诡异的黄绿色泡沫，散发出刺鼻的腥臭和腐烂气息，如同无数尸体浸泡发酵的脓液。

岸边寸草不生，嶙峋的怪石如同扭曲的鬼爪，黑色的淤泥干裂翻卷。

无数形态模糊、散发着浓烈饥渴与怨念的游魂在岸边徘徊。它们佝偻着身体，如同被抽干了水分的枯枝，发出无声的哀嚎。

一些游魂趴在嶙峋的怪石上，伸出干枯如柴、半透明的手臂，疯狂地舔舐着石缝中渗出的、粘稠如沥青的暗绿色粘液！

“嗤啦——！”

每当它们的舌头触碰到粘液，接触处便冒起一股微弱的青烟！游魂的魂体剧烈颤抖，发出无声的惨嚎，仿佛在承受极致的灼痛！

但更深的饥渴驱使着它们，如同上瘾的毒虫，舔舐得更加疯狂，哪怕魂体被灼烧得更加稀薄、透明！

镜光流转，聚焦于苦水滩中心一块巨大的、形如焦炭的黑色岩石之上。

岩石顶端，蜷缩着一道身影。

它已非人形，更像是一段被烈火焚烧殆尽、彻底碳化的扭曲枯木！

通体焦黑，布满龟裂的纹路，仿佛轻轻一碰就会化为齑粉。它蜷缩着，双臂紧紧抱着膝盖，将头颅深深埋入臂弯，一动不动，如同死去万年的化石。

然而，就在镜光锁定它的瞬间——

那焦黑枯木般的头颅，猛地抬起！

深陷的眼窝中，没有眼球，只有两点幽绿如鬼火的、燃烧着无尽饥渴与怨毒的光芒，骤然亮起！

如同黑暗中蛰伏的饿狼，死死地……盯住了镜光的方向！

更准确地说，是盯住了镜光中……那若有若无、穿透两界传递而来的……一丝微弱的、带着鲜活“人气”与……血腥气息的……水汽波动！

那两点幽绿鬼火，骤然炽盛！一股源自灵魂最深处的、永世无法满足的……饥渴，如同无形的毒蛇，顺着镜光，几乎要穿透镜面，噬咬而来！

林木生枯寂的身影依旧端坐，玉质鬼眼毫无波澜。

唯有他眉心那枚混沌敕印，在镜中焦木鬼幽绿目光的刺激下，极其内敛地……流转过一丝青灰色的枯寂雷芒。

孽镜台前，死寂无声。镜中，阳间龟裂大地的绝望，与幽冥苦水滩舔舐灼魂的饥渴，通过那圈焦黄水渍与两点幽绿鬼火，无声地交织、碰撞。

这夜的序幕，于无声的饥渴与绝望中，悄然拉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