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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节（第2页）

&esp;&esp;石咏想想今天在学塾里看见的大孩子，大多是十来岁，再算算姜夫子的年纪，便知道这一位还需要一点时间来证明自己的教学能力。

&esp;&esp;石咏瞅瞅身旁兴高采烈的石喻，心里暗暗点头，知道只要能让喻哥儿乖乖进学的师父就是好师父。这种夫子如今大约可遇而不可求，看起来喻哥儿还是幸运的。

&esp;&esp;他回到家，石大娘和二婶王氏就围上来问学塾的事儿。听说夫子很不错，喻哥儿学得很开心，两位长辈都很欣慰，一听说束那样贵，又都犯了愁。

&esp;&esp;石咏赶紧将贾琏给的两锭金子取了一锭出来，交给母亲和二婶收着，同时告诉这两位长辈，他今天揽了一门大活计，要费个十天半月的功夫才能好好做出来，但报酬也是相当优厚的。

&esp;&esp;“娘，二婶，我如今能挣钱了。弟弟上学的束，只要我勤快些，铁定能挣出来的！”

&esp;&esp;他说干就干，

&esp;&esp;石咏终于知道哪里出问题了！

&esp;&esp;贾琏当初信誓旦旦告诉石咏，这只是赵飞燕当初立着舞过的金盘。然而金盘自己开“口”，却是以汉武帝刘彻皇后卫子夫的口吻。

&esp;&esp;说来赵飞燕与卫子夫两人的经历多少有些共通之处，两人都是出身寒微，一个是歌姬，一个是舞女，却又都各自把握住了机会，登上后位。所以史上这枚金盘传下来的时候，不知是哪个环节出了岔子，将两位皇后给记混了。

&esp;&esp;武皇的宝镜听到这里，很是惊讶地问：“可这金盘该是由人立着在上头起舞的……”

&esp;&esp;这只金盘的大小比两只手掌并在一处大不了多少。若是能立在盘上起舞，那舞技也该是高超至极了。

&esp;&esp;世人都传说赵飞燕体态轻盈，能作掌上舞，所以说这是赵飞燕立着舞过的金盘，旁人都信；然而卫子夫……这位卫皇后，相传只是平阳公主家中“讴者”，也就是歌姬，没听说过舞技有多么高超啊！

&esp;&esp;听宝镜问，金盘只幽幽叹道：“起舞金盘上，也不过是少年时候的营生，雕虫小技而已，何足道哉？”

&esp;&esp;石咏一想，也是，卫子夫是出身平阳公主府的歌姬，想必也是经过苛刻的训练，除却歌艺以外，乐器和舞技应该也有所涉猎。

&esp;&esp;只是金盘这话，宝镜却不信，带着疑惑问了一句：“真的吗？”

&esp;&esp;这下子大约是伤到了卫子夫的自尊心，只听那金盘当即反唇相讥，问：“我不能，难道你能？”

&esp;&esp;石咏在一旁“哼”了一声，捂着嘴就转过身去。

&esp;&esp;他这是生怕武皇的宝镜看到他在笑，可他却真个儿险些没忍住，差点儿笑出声来。

&esp;&esp;要知道，唐时以体态丰盈为美，武则天就算是长于舞蹈，可若要她在这两个手掌大小的金盘上起舞，那也确实有点儿强人所难——为难托着金盘的人。

&esp;&esp;卫子夫的金盘这样反唇相讥，立刻惹恼了武则天的宝镜。

&esp;&esp;宝镜当即冷笑了一声：“卫后！可笑你，做了三十八年的皇后，竟然依旧看不透枕边人的心思。巫蛊变乱之时，你的所作所为乃是大错特错。”

&esp;&esp;金盘听了宝镜这样说话，颤声问：“你……你在说什么？”

&esp;&esp;它顿了顿，又问：“你又是何人，怎么知道本宫正好做了三十八年的皇后？”

&esp;&esp;石咏在一旁听着，只觉得双方话语里的火药味越来越重。

&esp;&esp;也是，一位是出身寒微，登上后位，多年屹立不倒的大汉皇后，另一位则是不再拘泥后位，干脆自己身登大宝，世所唯一的女皇，这两位论起心智与手段，都该是女性之中的佼佼者。

&esp;&esp;可是武则天此刻却有得天独厚的优势。她熟读史书，自然对汉代兴衰知道得一清二楚。而卫子夫却吃亏在生活的年代早了些，金盘又只是器物，没机会知晓后世发生的大事，甚至不知道武则天究竟是何许人也，又哪有机会回击？

&esp;&esp;石咏在心里感叹：信息不对称，这就是信息不对称啊！

&esp;&esp;果然只听武皇的宝镜言辞犀利，针针见血：“当初你见小人江充心怀异志，就该当机立断，及早铲除……”

&esp;&esp;金盘：“你说得轻巧！”

&esp;&esp;宝镜不理它，继续：“太子被诬，你本该亲自安排，接引太子直接前往甘泉行宫面圣。”

&esp;&esp;它说到这里，金盘再度出声反驳，却被宝镜打断：“江充事小，圣心事大，你不想着安稳圣心，却听从太子之言，开武库，发宫卫，坐实太子之反！”

&esp;&esp;金盘：“我……”

&esp;&esp;即便是卫子夫，在如此气魄的武皇面前，竟也百口莫辩。

&esp;&esp;“若是有把握打赢，倒也罢了，可是太子与你，根本没有抗衡刘彻的真正实力，这才输掉了这么多人的身家性命！”宝镜的口气确实有些咄咄逼人，“也包括你们母子的！”

&esp;&esp;当年巫蛊之乱，乃是佞臣江充构陷太子刘据，在皇后卫子夫的支持下，太子无奈起兵杀了江充，却也坐实了谋反一事，最终为汉武帝刘彻出兵剿灭，太子死，皇后自尽。

&esp;&esp;“试想，江充诬陷，你若第一时间亲自携太子前往甘泉宫面圣，豁出性命，哪怕在刘彻跟前一头碰死，血溅当场，刘彻念在你们这么多年的夫妻情分，会信江充还是会信你儿子？”

&esp;&esp;年迈帝王，正值盛壮的太子，一旦太子起了兵，此事便注定没法儿善了。也许照武皇所说的，由卫子夫护着太子前去见汉武帝刘彻，父子两人坦诚相见，令刘彻知道太子并无异心……那么卫子夫付出的努力，可能会更有价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