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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6节（第2页）

&esp;&esp;牟大夫当即答道：“大人，像十六爷这样重的外伤，我见过不下上百例了。即便伤者的伤处得到了妥善的处理，可是他们大多也有发热、昏迷、伤处化脓之类的症状。而且有时反而是身体强健的人，症状反而严重。”

&esp;&esp;“就因为病例见得多了，我才渐渐省过来：这恐怕是伤者体内有一种‘力’，正在对抗外来的伤病。伤者的躯壳，就如两军交战的战场，这种交战越激烈，伤者本人的元气受损便越严重……”

&esp;&esp;牟大夫大约是对他这一套理论深思熟虑过，此刻滔滔不绝说来，极为自信。石咏听着，倒觉得像是后世所说的免疫力那一套理论，

&esp;&esp;“所以我的方法是，施针减弱伤者体内的‘力’，同时以汤药对抗外来伤病，待到症状渐消便不再施针，重新让伤者体内的‘力’去掌控全局。”

&esp;&esp;石咏听得如云山雾罩，便直接问：“有治愈的实例吗？”

&esp;&esp;牟大夫说：“有！在下手底治愈的伤者，大约有七成左右。”接着他老脸一红，扭捏道：“只可惜因为在下……在下的那个……毛病，旁人也不怎么敢直接将伤者送我这儿。”

&esp;&esp;牟大夫说到这儿，石咏便不再犹豫，径直请他给胤禄施针用药。

&esp;&esp;——这还真不是容他犹豫的时候。

&esp;&esp;少时石咏见胤禄好些，他自己则有点儿顶不住了，顺便找了张椅子歪了一会儿，待再醒来的时候，便听见于老太医与牟大夫两个人在胤禄的外书房里说个不停。两人似是在争论。

&esp;&esp;这两人一张口，一个直接，一个磨叽，登时便是辩个没完没了。石咏实在是身心俱疲，在两人的争论声中又昏昏沉沉地睡去。等到再次醒来，于老太医和牟大夫竟已经成了相见恨晚的一对，约定了以后要联手行医。两人都在感叹，彼此实在是太互补了。

&esp;&esp;石咏则更关心十六阿哥，赶上来看对方的状况。只见十六阿哥兀自未醒，但是热度多少退下了一些。看起来牟大夫的法子，还是能见效的。

&esp;&esp;他这边稍稍放心，十六福晋那里早已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几次三番打发人过来问，得知终于好了些，十六福晋便亲自来看，石咏和大夫们则都避在隔壁。少时十六福晋遣人来问，问十六阿哥能不能挪回后院去，于老太医和牟大夫都没有异议，于是胤禄便在他自己毫不知情的情况下被挪回了后院。

&esp;&esp;如英这里，石咏这一来，她已经大致猜到承德城里是个什么情形了。

&esp;&esp;于老太医离去之后，她便做主请人去街面上打听此前十六阿哥遇袭的详情，听说承德城中已经宵禁之后，知道晚间老太太和姐姐定然要在孙哈齐尚书府里暂留一晚的。

&esp;&esp;如英当即命人将老太太和姐姐替换的衣物和首饰包了，梳洗用品和老太太晚间常吃的药丸也都备上，打发一个机灵的家人，揣着府里的帖子上孙哈齐府去，传讯说家中一切都好，请老太太放心勿要挂念。

&esp;&esp;当晚如英一个人混了一晚，头回没有姐姐陪在身边，她觉得晚间也挺难熬的。

&esp;&esp;十六阿哥遇袭的消息传至康熙耳中之时，圣驾已巡至锡林郭勒盟，听闻皇子在热河当街遇刺，还是被火铳击中，自然是无比震怒，当即命随行的两名太医快马疾奔，赶回承德救人。太医们都是有些年纪的，如此一番颠簸，自然是遭罪；待赶到承德，见十六阿哥已经转危为安不再那样凶险，更是感叹这番罪遭得不值得。

&esp;&esp;得知是于老太医和民间的牟大夫联手治的十六阿哥，太医们难免钦佩，毕竟在火铳之下能逃得性命的人并不多。

&esp;&esp;这于老太医是在太医院有资历的人物，便自吹自擂一番，其他后辈都只有捧着的份儿。倒是那牟大夫见了其他太医，很是不好意思，偏生于老太医仗义，帮着一道吹捧牟大夫的功绩，倒是令他看到了一两分进太医院的希望。只是传闻说要进太医院必须经过考核，需要独力治疗病症若干，其中便有跌打外伤之类，难免见血，牟大夫当即歇了这个心思，只打算老老实实地跟着于老太医。

&esp;&esp;这边厢十六阿哥的伤势渐渐转好，但是热河这一出凶案，始终都未找到凶嫌，更不知到底何人与十六阿哥有仇，竟然下此狠手。

&esp;&esp;八旗驻防热河步军营协领杨琰老实自觉地上折子请罪，依旧被康熙斥了个灰头土脸，降两级留用。同时康熙命掌着刑部的八阿哥胤禩，赶赴承德，协查此案。十阿哥一向喜欢看热闹，便也向康熙求了，与兄长一道赶来承德查案。

&esp;&esp;十六阿哥伤势稳定之后没多久，十六福晋便亲自上老尚书马尔汉家，拜见马尔汉夫人喜塔腊氏，郑重道谢。

&esp;&esp;从十三福晋身上算起，十六福晋是尚书府老太太的晚辈，当下执了晚辈礼，又奉上谢仪若干，谢过当日尚书府仗义援手之德。

&esp;&esp;喜塔腊氏老太太心里得意，只乐呵呵地说了一声：“福晋要谢，就谢我们英姐儿，那天老身不巧没在家里，是她请人去说，那才说动了于老太医。”

&esp;&esp;老太太把话说完，心里才“咯噔”一声，为了如英的名声着想，原本要将这事儿瞒得死死的，没想到这会儿心里一高兴，就把实情给说出来了。

&esp;&esp;可是十六福晋全然没有想到别的事情上去，听说是英姐儿的功劳，连忙软磨硬泡，说动了老太太，请如英出来相见，一出手便送了如英一只水色极好的翡翠镯子做见面礼，并将如英的品貌赞了又赞。

&esp;&esp;老太太喜塔腊氏的一颗心这才放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