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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4节（第2页）

&esp;&esp;石喻笑着拱手谦虚：“过奖过奖！老太太不过是随意鼓励两句我这后学晚辈罢了！”

&esp;&esp;宝玉“呀”了一声，觉得面前的人对答老道，实在不像是个八岁小儿：“你都读到‘五经’了？哪里是后学晚辈？”

&esp;&esp;他平生最不喜欢与人谈起经济仕途，看见这八岁的小哥儿铆足了劲儿读书，忍不住问：“等你念完了四书五经，学塾里就只会翻来覆去地教你那些八股制艺，你难道喜欢那些？”

&esp;&esp;石喻扭头看了看宝玉，对他问这等话，似乎有些吃惊。

&esp;&esp;想了想，石喻忽然向宝玉一笑，说：“我其实也不喜欢。”

&esp;&esp;宝玉：……？

&esp;&esp;“没办法，我哥说了，我们这样人家，靠不了旁人，只能靠自己把自己的前程担着，为了我娘将来的日子能轻省点儿，就算是不喜欢，也只能咬着牙苦读。”

&esp;&esp;宝玉一怔，当即想起了去年林姑父进京，向自己说过的“科举八股，只是晋身的手段途径，可以不喜，然而身为贾家子弟的责任，却无法规避。”

&esp;&esp;石喻小哥儿靠不了旁人，他难道就能靠得了旁人了？

&esp;&esp;宝玉一时陷入沉思，石喻则笑笑说：“宝玉哥哥的心思我能明白。我哥也说过，八股制艺确实是没什么意思。只是一味逃避，更加无法改变现状，只有你说话有人听了的时候，或许能将这意思表达一二。”

&esp;&esp;石喻说到这里挺了挺胸脯，说：“我盼着将来能在朝堂上痛陈八股之弊端，盼着到那时，我说的话，有人能听得进去。”

&esp;&esp;宝玉忍不住侧目：厉害了，小哥儿。

&esp;&esp;可他听了石喻所说的，忍不住又思索：人家八岁的小哥儿，都能有这番见识与志向，那他这个十几岁的人了，整天胡愁乱恨地在这儿到底是做什么呢？

&esp;&esp;石家女眷拜会了贾家女眷，双方相谈甚欢，算是正式认下了这门亲戚，并且约定了往后经常走动。

&esp;&esp;王夫人想起凤姐折腾起来的那门生意，忍不住推她，笑着道：“石家两位太太不是外人，你该是哪天下个帖子，请人到织金所去玩玩才是正理啊！”

&esp;&esp;凤姐实在没忍住，“嗤”的一声笑出来，说：“太太，人家石太太不用帖子，就时常去织金所的。”

&esp;&esp;王夫人从来都不知道凤姐儿请来指点生意的，竟是石大娘，此刻听说，大吃一惊，连忙道：“失敬失敬！”

&esp;&esp;听说凤姐早先就认得石大娘，王夫人这才后知后觉地省起，此前凤姐的提点，怕也是胳膊肘有点儿往外弯的意思。可是现在王子腾都回杭州去了，亲戚也已经认下了，如今就算是察觉这个，还能怎么样？

&esp;&esp;凤姐儿凑趣儿，连忙说：“对了，我们爷最近张罗的，织金所又有些新的花色出来。我瞅着眼下快要裁夏衣了，等明儿个，我做东，请老太太、石家太太、姨太太、大太太二太太并各位奶奶和姑娘们，一起到织金所去挑料子，挑中什么就带回来，好是不好？”

&esp;&esp;这话说得在座的人都笑了，石大娘连声赞：“奶奶真是好刚口1！”

&esp;&esp;贾母则作势要去捏凤姐儿的腮帮子，笑说：“可千万别夸她，回头又得意得不行。”

&esp;&esp;凤姐儿赶紧说：“这是老太太在敲边鼓，盯着我别反悔呢！就这么说定了，石家太太，明儿我便派车去府上来接。”

&esp;&esp;当下两边计议定了，

&esp;&esp;贾母她们看着织金所送上来一匣子一匣子的玻璃珠，少不了咋舌，心想这织金所出手也实在是太阔绰了。

&esp;&esp;岂知织金所奉上的玻璃珠，成本实在不值几个钱，全都是玻璃厂不用的边角料，或者是有杂色、达不到做平板玻璃标准的材料，石咏他们才会安排染色和装饰，做成完全一样大小的玻璃珠，穿上细孔，供主顾们自行挑选，穿成珠串手串之类，随意把玩，或是当做正儿八经的装饰，都成。

&esp;&esp;这种玻璃珠很是新奇，贾母她们都没见过，既剔透晶莹，却又比寻常水晶饰品更华彩多姿，女眷们见了都爱不释手，都已盘算起来：这几枚，穿在一处，打个络子，挂在璎珞上；那几枚，正好做个手串儿配衣服……

&esp;&esp;晚间石大娘与二婶王氏回到椿树胡同，石咏问起她们今日的观感，王氏嗫嚅着说不出，石大娘倒有自己的主意，对石咏说：“咏哥儿，你近来捣腾出来的那些玻璃珠，我瞅着府里的太太奶奶们都挺喜欢，可就是那质料到底比不上宝石美玉，戴着也不如水晶珠，沁凉沁凉的。这些珠子，好看归好看，只怕卖不上价！”

&esp;&esp;石大娘的意思，这些珠子在大家女眷们眼里，只能当做一时的玩意，当不得正经珠宝来卖。

&esp;&esp;石咏听了便笑：“娘，这些本就便宜，原本就没指望在京里卖上大价钱。”

&esp;&esp;石大娘闻言一惊：“不是听说你还从别处借了好些个工匠过来，专门研制这些珠子吗？”

&esp;&esp;石大娘说得是实情，早先石咏向十六阿哥打了招呼，偷偷从造办处琉璃厂借了几个工匠来指点技术。这些工匠都来自山东颜神镇，那里在前朝就已是出产各色花式玻璃的重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