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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沈昭又补充道:“人要真死了,我也是没办法的。”
李景绰:“……”
战事将歇,大燕边军有祭天的习惯,逢着大战过后,就会在城中祭天安魂以告慰战死在沙场的将士和为战争所苦的百姓,求个国泰民安。
那一日是个好天气,岑夜阑穿了身黑色的广袖华服,金冠束发,面容肃穆沈静,身后是瀚州城城的将士,远远的,还有城中百姓,无不沈默地註视着这场安魂仪式。
元征安静地看着,脑海中闪过那一张张或熟悉或陌生的面容。岑夜阑已经拾阶上了祭臺,祭臺上雕着貔貅的方鼎里烧着火,烈焰逼人,扭曲了岑夜阑修长瘦削的身影。
元征想,将军百战死,岑家自开国至今数百年,鲜有卸甲归隐,是不是有一日,岑夜阑也会成为这方祭臺上被祭奠的人?
只消这么一想,元征就觉得无法忍受,甚至隐约觉得那火活了,要将岑夜阑烧成齑粉,卷入鼎中。
当天晚上,瀚州校场里烧起了篝火,团团围坐着,一堆又一堆,都在热烈地庆贺战事的胜利。
酒过三巡,李景绰说:“岑将军,明日我就要返回河东了,叨扰了这许多日子,我敬你。”
岑夜阑看着李景绰,说:“奉宁在北境助我颇多,何来叨扰。”
他一饮而尽,又倒了一杯,说:“一切尽在酒中,奉宁,我再敬你一杯。”
李景绰展眉笑开,颇有几分意气风发,同岑夜阑虚虚碰了杯,说:“能和岑将军一起并肩作战,是奉宁之幸。”
岑夜阑目光落在他身上,道:“会有机会的。”
元征和岑夜阑坐得近,都在主位,他酸溜溜地说:“岑将军怎的不敬我?”
岑夜阑偏头看着元征,干脆利落地说:“此杯敬殿下。”
元征哼笑一声,道:“敬我什么?”
岑夜阑说:“谢殿下北沧关救命之恩,敬殿下落云谷中以身涉险。”
元征:“那只一杯?”
他心道,还和李景绰喝了两杯呢。
岑夜阑倒也不扭捏,直接道:“三杯。”
他仰头就将杯中酒喝了,元征看着他线条修长的脖颈,衣襟扣得紧,喉结滚动,火光映衬下给白皙皮肉带上了几分溶溶的暖色。
看岑夜阑还要倒第二杯,元征捉住了他的手,说:“带伤呢,逗逗你还当真。”
岑夜阑眼睫颤了颤,抬头看着元征,想抽回手,元征却一下子攥得更紧了。
岑夜阑低声说:“别闹,这么多人。”
元征捏了捏他的指头,道:“岑将军不要挣,他们就瞧不见。”
岑夜阑看了眼底下两列各自对坐喝酒的将士,只觉元征手掌滚烫如火,拇指摩挲他指掌的触感分外清晰,竟让他觉出了几分热。
元征看着岑夜阑耳根的薄红,也有些心猿意马。他凑过身,捏着岑夜阑掌心,在他耳边笑说,“岑将军很热么,手心都湿了。”
他贴得近,吐息都是热的,岑夜阑猛地坐直了,动作大,一下子将身前的木案推得动了下,底下的人纷纷抬头看来。
岑夜阑面皮薄,僵了僵,元征打了个圆场,说:“岑将军喝多了,我陪将军去醒醒酒,诸位继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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