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婢女还要给麻娘擦脂粉点花黄,都一一被她拒绝了,她唯一留下的就是红色的口脂,涂在一个十二三岁小姑娘的脸上,显得十分格格不入。
铜镜里,婢女皱眉道:“小姐,颜色涂得太重了,有些怪的,不如我替你淡一淡颜色。”
麻娘微微一偏头,躲开了她的手。
紧接着,麻娘伸出手背,在自己的嘴上乱揉一团。
婢女惊慌道:“小姐!刚涂好的,你这是做什么!”
话音落,麻娘停下了手。
铜镜中,她的口脂晕染开来,弄脏了几乎整个下巴,望上去就像是个偷用母亲脂粉,而把自己搞得一塌糊涂的小女孩,显得蠢笨又可爱。
麻娘对镜子里的自己十分满意,眉眼弯得像两把弯刀。
婢女惊道:“呀,小姐,我还是第一次看见小姐笑呢。小姐笑起来多惹人怜爱啊,以后该多笑笑,说不定娄大人也会重新记挂起小姐。”
麻娘盯着镜中的自己,调整着嘴角合适的弧度,尝试哪一种笑容最好看,最显得她人畜无害。
“是么?”
婢女忙点头:“是啊。”
麻娘心里不认同,但是她没张口。
她向铜镜里望过去,只觉得那镜中人眼里无半分笑意,嘴边的红色,像是吃过人啃过肉而留下的血。
◇第148章屁颠屁颠跑
然后啊,那个头戴白花哭丧着个脸的不起眼,摇身一变,成了会说会笑满面朝气的小姑娘,只要她冲人那么微微一笑,没有人会不喜欢她,也没有人会拒绝她的任何请求。
只有一个人例外,那就是玄阳子。
这个时候他还不叫玄阳子,因为十几岁的年龄,却只有七八岁的个子,长相又丑陋,大家都叫他“小侏儒。”
也不知道小侏儒犯了什么病,一见到自己,他就立刻遥遥地喊:“你不要涂口脂!丑!不好看!”
麻娘心里又气又恼,心说你算是个什么东西,也来管我。于是让家仆们手下都不要留情,往死里打。
但是这个小侏儒就像是个打不死的一样,回回挨打,回回还一个劲儿地往娄家后院里跑。娄家后院的高墙垒得高了又高,他的爬墙本事就因此高了又高,摔得也惨了又惨。
又丑又矮,还像个打不死的蟑螂一样倔,麻娘讨厌他达到了极点,巴不得让他早点死掉。
于是那一夜,小侏儒在她家篱墙外面哭,麻娘就递了朵白百合过去。
但是当那小侏儒真的咽了的时候,不知怎的,麻娘心里开始慌乱起来,她脑子里下意识地反应让她自己都觉得奇怪:要是他死了,以后谁来陪她玩?
于是麻娘把自己的钱袋都拿给他,让他赶紧去治病。
但是那钱,小侏儒却没有收,一锭一锭银子地认真还给她,临了,亲吻了她的绣花钱袋。
那一瞬间,那么丑的脸,在月光下望着她的眼神闪闪发亮,麻娘简直恨死他了,拼了命地喊家仆来打他,发誓一定要把这个人也打死。
但小侏儒脚下的步子总是跑得很快。
快过娄家垒起的速度,快过家仆们追讨他的速度,也快过娄家衰败的速度。
那年是麻娘十七岁,嫁了意中人,也是做香料生意的,他们的结合,在所有人眼里看来都是美事一桩,只有麻娘和新郎官知道,那不过是吞并娄家的开始。
她与那新郎,既是夫妻,也是同谋。
或许是多年孑然一声的孤寂里,恰好出现了那么一个人的脚步声,于是麻娘就抬眼望过去,有人弯腰对自己伸出手,她就颤颤巍巍地信了。
又是一日新婚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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