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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
文侪后背的衣裳先破开来,随即露出的肉呲地向两侧分开,血跟着溅出来。
一鞭打在文侪身上,一鞭抽在戚檐心窝。
鞭甩得上了死力,总共四鞭下去,原还强撑着不肯闭眼的文侪已然昏死过去。
戚檐看着方大爷将藤条往雪地里一甩,紫红的血滴滴就脏了白花花的地。
苗嫂给文侪涂药时咬了唇半句话没说,就连眉头也不带皱,似乎既不觉得她儿子身上的伤口有多骇人,也不觉得怜惜,甚至不觉得有一丝一毫的愤懑。
文侪被苗嫂盯着不放,她口上虽说着“心疼”一类词,可是他却从她碎碎念着的“薛老爷”“薛夫人”诸词中明白了:她这会儿更担心自个儿不争气的儿子经了这番鞭打会坏了那门亲事。
文侪歇在矮木床上,忍着疼,一声不吭地把衣服穿好,问她:“妈,来日我正经同薛大少拜过堂了,您还住薛家吗?”
苗嫂没看他,只说:“那能住吗?哪有亲家母赖在别人家不走的?”
外头吹了阵风,窗前的无叶树便往被纸糊上的窗子砸来根枯枝。文侪咽了口唾沫,试探着她的底线:“妈,我忽而不想嫁……”
还不待文侪说完,那苗嫂便拔声道:“什么?!你……你……虽说你无论如何也比不得你大哥,可你难道不是我的骨肉呐?想想你爹和我,多老实本分!却怎么会生出你这般爱惹祸的儿子!我、我……为此……把佛经都快念烂了……你难道不知道我是为何过得这么苦?”
“妈,爹他都上山当土匪劫人钱财去了,还老实本分啊?”
文侪在说这话前,曾设想过那苗嫂会发火,却未尝想过那人会连赏他几个耳光。
大雪扑窗,像是夏季枝叶相蹭时的响动,文侪的大脑空白了两三秒,继而又挂上笑去:“该不会妈你还觉着爸是被土匪抓走的吧?您清醒一点吧——!”
在文侪察觉自己的身体失去控制前,体内的郑槐已经操控他站起身来,他红了眼,撕心裂肺一般吼道:“人薛二少早告诉我他们家人是怎么看我们的了!他说我们可怜啊,因为有个畜生男人抛家弃子上山当贼去了!!!”
他痛心疾首:“妈,你少骗我了,你就说当年哥赚的钱,你是不是都给送去匪山上了?你要何时才能明白那畜生根本不是被人抓着走不了,他不过是想骗你钱花!当心那不要脸的把您棺材本都骗了去!!”
“你、你就是这样孝顺你妈!”苗嫂的眼睛愈发的红,她呆滞的眨动双眼,泪水被她眼周的褶子夹进去,干了,“你爸同我说,再给这最后一回,便回来同我过日子的……”
那苗嫂的声音越来越小,到最后坐去床尾继续缝衣裳,不愿再回答。
听到屋里吵闹声,外头来了人,那人把门一敲,便推门进来。
苗嫂见状把本就无汗的手又在衣摆连抹几下,起身去门前迎他,赔笑说:“二少今儿怎么来啦?要坐坐吗?”
“亲家母您坐——哎呀,坐!”戚檐将苗嫂摁坐在圆凳上,说,“嫂子在里边?”
“唉。”
“上过药了吗?”
“……上了的。”
戚檐于是再不多问,掀了房帘就进屋。他的呼吸在觑见文侪面上指印的时候一滞,继而心疼就挂去了眉梢。他小心伸手点着文侪的脸,问:“苗嫂打的?”
“嗯哼。郑槐情绪大爆发,惹他妈发火了。要我说,这真不怪郑槐他发火。她这算哪门子的亲妈?我也不是想对旁人的感情指手画脚,可她这样不是明摆着错了么?对一个人渣念念不忘,人家都抛弃她了,她怎么还能眼巴巴地送钱去?”
文侪瞥了戚檐一眼,忽而察觉到什么似的,皱着眉胡乱搓了他脑袋一把。
戚檐有些愣:“你摸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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