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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3章 黄振宇发了申请斯坦福的邮件（第3页）

就在这时，房门被极其轻微地“叩叩”两声敲响了。

这声音很轻，带着点试探性的小心翼翼，不像大哥黄振华那种沉稳的告知，也不像母亲吴月江有时担忧的急促。黄振宇几乎是瞬间就从那种放空的状态中被拉了回来，思绪“嗖”地一下收拢。他没有立刻回应，身体几不可查地僵硬了一下。会是谁？父母？在这个时间点，他还没有做好立刻面对他们目光的准备，无论是愤怒、失望还是探究。

门外的人似乎也没期待立刻得到回应，停顿了两秒，门把手被轻轻转动，房门无声地推开了一条缝。一颗脑袋探了进来，是黄亦玫。

她穿着柔软的睡衣，头发随意地披在肩上，脸上带着一种混合着好奇、担忧和一点点做贼心虚的表情。她的目光先是快速扫过房间，确认只有弟弟一个人，而且没有在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比如偷偷哭泣，这是她脑补的一种可能性），然后才落在坐在书桌前，背对着门口，但明显因为她的闯入而微微调整了坐姿的黄振宇身上。

“喂？”她小声地开口，声音在寂静的房间里显得格外清晰，“还没睡？”

黄振宇没有回头，只是从鼻子里发出一个模糊的“嗯”音，算作回答。他的视线还落在电脑屏幕上，那“发送成功”的提示仿佛有着魔力，让他无法移开目光。

黄亦玫见他没赶人，胆子大了一些，轻手轻脚地溜了进来，反手把门虚掩上。她手里还端着一个马克杯，里面冒着微微的热气，散发出一股淡淡的牛奶香气。她走到书桌旁，没有立刻坐下，而是倚在桌沿，目光先是落在弟弟的侧脸上。

台灯的光线勾勒出他硬朗的下颌线，此刻那线条似乎没有平时那么紧绷，反而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和……放松？她说不清。但他的眼神，隔着一段距离，她能感觉到那里面没有泪丧，没有愤怒，而是一种深沉的、她无法完全理解的复杂情绪。

“你……没事吧？”黄亦玫犹豫了一下，还是把心里的担忧问出了口。自从那晚餐桌风波后，弟弟虽然照常上学、吃饭，但比以前更沉默了，回到家大部分时间都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她嘴上虽然偶尔还是会嫌弃他自恋、嘴毒，但血脉相连的关心是无法抹杀的。她怕他压力太大，怕他一个人扛着太多事情。

黄振宇终于动了一下，他缓缓转过头，看向姐姐。他的脸上没有什么明显的表情，既没有达成目标的狂喜，也没有对未来的忧心忡忡，只有一种过度消耗精神后的平静，甚至可以说是一种空洞。

“我能有什么事？”他开口，声音有些沙哑，大概是刚才长时间集中精神，没怎么喝水的缘故。语气是他一贯的，带着点漫不经心的调调，但黄亦玫敏锐地捕捉到，那底下缺乏了往日的鲜活和斗嘴的活力。

黄亦玫把手中的马克杯往他面前推了推：“喏，妈热了牛奶，让我给你端一杯。”这其实是个借口。牛奶是吴月江热的没错，但原本是放在客厅，是黄亦玫自己主动提出送进来的。她想看看弟弟，也想……打探点消息。她实在对那个“斯坦福”充满了好奇和一种难以言喻的震撼。

黄振宇的目光落在冒着热气的牛奶上，又抬起来看了看姐姐，眼神里闪过一丝了然。他没戳破，只是淡淡地说：“放那儿吧，谢谢。”

黄亦玫没有离开的意思。她的视线不由自主地被依然亮着的笔记本电脑屏幕吸引。虽然看不太清具体内容，但那个明显的邮件界面和隐约可见的“Stanford”字样，让她心跳漏了一拍。她按捺不住好奇心，压低声音，几乎是气声问道：“你……你弄完了？那个……申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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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振宇顺着她的目光看了一眼屏幕，然后伸手，干脆利落地合上了笔记本电脑的盖子。“咔哒”一声，屏幕陷入黑暗，也将那个刚刚发生的关键动作彻底掩藏。他再次靠回椅背，双手交叉放在脑后，仰头看着天花板，长长地吁出一口气。

“嗯，刚发出去。”他回答，语气平淡得像是在说“今天作业写完了”。

但这句平淡的话，在黄亦玫听来却不啻于一道惊雷。她瞪大了眼睛，嘴巴微微张开，一时间忘了反应。发……发出去了？就这么……发出去了？那个听起来那么遥远、那么不真实的“斯坦福”，就在刚才，经由弟弟的手，变成了一个具体的、已经踏出第一步的“申请”？

“就……就发出去了？”她喃喃地重复了一遍，仿佛需要再次确认。

“不然呢？”黄振宇侧过头，瞥了她一眼，嘴角似乎想勾起一个惯有的、带着点痞气的笑，但最终只是扯动了一下，“等着它自己飞过去吗？”

若是平时，黄亦玫肯定要回怼他一句“自恋狂”。但此刻，她完全没有这个心思。她看着弟弟，看着他眼底下淡淡的阴影，看着他虽然故作轻松但难掩疲惫的神情，再联想到他刚才那句“刚发出去”背后所代表的、长达六年的沉重准备，一种极其复杂的情绪涌上心头。有震惊，有茫然，有对未知的恐惧，但更多的，是一种连她自己都不愿承认的、细微的佩服，以及一种作为姐姐，对弟弟即将可能远行产生的、提前到来的失落和不舍。

她沉默了几秒，然后拉过书桌旁另一张椅子，坐了下来。双手捧着那杯原本给弟弟的牛奶，仿佛要从那点温热里汲取一点力量。

“你……”她舔了舔有些发干的嘴唇，组织着语言，“你真的……一点都不怕吗？”

“怕什么？”黄振宇闭着眼睛，反问道。

“怕……申请不上？或者，怕真的申请上了，一个人去那么远的地方？”黄亦玫把自己心里最大的担忧问了出来。对她而言，无论是失败还是成功，似乎都伴随着巨大的、令人不安的未知。

黄振宇沉默了片刻，依旧闭着眼，声音低沉了一些：“怕，当然怕。”

这个坦诚的回答让黄亦玫有些意外。她以为以弟弟那种骄傲又自信的性格，会嘴硬地说“有什么好怕的”。

“但是，”他继续说道，眼睛依然闭着，像是在对她说，又像是在对自己说，“害怕解决不了任何问题。我做了我能做的一切准备，剩下的，就不是我能控制的了。至于一个人去远方……”

他停顿了一下，终于睁开了眼睛，目光没有焦点地落在虚空中的某一点，眼神里透出一种超越年龄的冷静和决绝。

“那是我从初一就想要的东西。为了它，我放弃了多少玩乐的时间，熬了多少夜，算了多少题，背了多少单词……这些付出，不是为了让自己停留在‘害怕’这个情绪里的。路是自己选的，就算前面是刀山火海，也得走下去。”

他的语气很平静，但每一个字都带着千钧的重量，砸在黄亦玫的心上。她怔怔地看着弟弟，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感受到，那个和她一起出生、一起长大、吵吵闹闹了十七年的双胞胎弟弟，内心有着怎样一片广阔而坚硬的世界。那片世界，是她从未真正踏足，也无法完全理解的。

她忽然觉得，手里这杯温热的牛奶，和眼前这个仿佛一夜之间变得无比陌生又无比强大的弟弟，形成了一种鲜明而又令人心酸的对比。

房间里再次安静下来。只有兄妹两人轻微的呼吸声。台灯的光芒依旧温暖地笼罩着他们，但在那光芒之外，是更深的夜，和更远的、已经启程的梦想。黄亦玫知道，从这一刻起，有些事情，已经不一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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