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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知闻压下心中吱吱喳喳,只道,“你会不会想多了呢?我看他这个大魔头当得是很自在啊。”
铁横秋却道:“如果他真的自在,就不会以假面示人。”
说着,他把指尖收紧,在锦被上攥出深深褶皱,“更不必……将我这个‘知情人’像个见不得光的秘密般藏在这深宫之中。”
夜知闻哑然。
“他显然是不想要让‘月薄之’和‘魔尊’这两个身份扯上任何关系。”铁横秋低垂着眼睑,声音里带着说不出的怅然,“所以,连带着我的存在……都成了不可言说的禁忌。”
夜知闻苦恼地挠了挠羽冠,实在难以理解这份复杂心绪。他眨了眨眼,突然灵光一现:“像我们朱鸟,特别喜欢把最大最圆最饱满的松子什么的藏到树缝里,谁都找不到的地方。”
说着,他的脑袋还前后晃动,比划一个用鸟喙啄树缝的动作,“说不定月薄之也是这样,只是想把你藏进谁也发现不了的树洞里呢?”
铁横秋连连摇头:“你在想什么呢?”
这个重重禁制的魔宫密室是树洞?
月薄之是你这种馋嘴傻鸟?
我最大最圆最饱满?
话音未落,殿外禁制突然泛起一阵水纹般的波动,涟漪层层荡开,在虚空中激起细微的灵力震颤。
夜知闻顿时一激灵,慌忙扑到床前,一把按住铁横秋的肩膀就往锦被里塞,:“哥们,不……主人,祖宗……您就行行好,把眼睛合上好么?”
他这一通手忙脚乱,头冠翎羽跟着东摇西晃,像风中凌乱的蒲公英。
铁横秋被他这通折腾弄得哭笑不得,但一想到即将看见的人,莫名生了近乡情怯之感,既盼久别重逢,又怕物是人非。
他便配合地闭上眼睛,刻意放缓了呼吸,连带着周身灵气都尽数收敛,当真像个熟睡的病人。
夜知闻见状,这才长舒一口气,仔细掖了掖被角,转身坐到炉子旁边拨动炭火。
铁横秋闭着眼睛,听着火钳拨动炭火的声音。
忽然嗅到一缕熟悉的冷香,像是雪后初绽的梅,那气息裹挟着殿外带来的寒气,渐渐晕染在帷帐之间。
只是这气味,铁横秋就知道是谁来了。
那一股熟悉感满上心头,让他的心不受控制地加速跳动。
他听到夜知闻的声音响起:“尊上,你回来啦,那我出去了?”
铁横秋没听见月薄之的回答,但他很快听到夜知闻放下铜钳,走出门外的声音。
铁横秋在黑暗中想象着:月薄之定然是微微颔首,那双总是含着霜雪的眼睛甚至没有多看夜知闻一眼,只是用沉默示意对方退下。
唉,这可真是月尊的风范。
铁横秋发现自己想念月薄之,明明只是睡了一觉,原本并不认为是久别重逢,如今却那么的恍惚。或许在意识深处,他早已知晓这看似短暂的“一觉”,实则隔了太多光阴。
锦被下的手指微微蜷缩。
他多希望月薄之能说些什么,随便什么,哪怕只是冷淡的一声“嗯”。
他好想念月薄之的一切,包括他的声音。
他感觉到月薄之的气息在床边停驻,让他的心跳陡然漏了一拍。那缕熟悉的冷香近在咫尺,却比记忆中更添几分凛冽,似还夹杂着若有若无的血腥气,像初雪覆盖下的战场,既清冽又残酷。
铁横秋的呼吸不自觉地凝滞:我是不是该“醒来”了呢?
但如果现在醒来,我该用怎样的表情面对这个既熟悉又陌生的月薄之?
是装作若无其事地寒暄,还是开门见山地提出疑问?
……
万千思绪在胸腔里翻绞,却寻不到一个妥帖的开场。他只能维持着僵硬的睡姿,连睫毛都不敢轻颤,生怕打破这份安静的平衡。
铁横秋清晰地感知到月薄之正在缓缓俯身靠近。那缕冷香愈发浓烈,混合着未散的寒意,如霜雪般覆上他的面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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