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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下点儿雨吧。求您再多下十分钟雨吧。我的心现在是赤裸裸地袒露在您面前。如果您不祝福我,我就不能撒手放开您。如果您愿意,就请把我击倒吧。但是,我不希望您折磨我。不能中断性交。我们在天上的主!”
“中断性交?”护士皱起眉头,说道。
“该怎么说呢?这个人太直言不讳。”
“就算是这样,面对着上帝,这话也说得太直白了吧。”
“的确是。”天吾同意道。
雨季过后,会有凉爽得怪异的阴天。这种日子里,就会想起“马尔卡·姆巴亚”来,也就是凶年、旱灾。那时基库尤人牵了奶牛来,在我家周围吃草。一个牧童拿着笛子,不时吹出简短的曲调。后来每当听到相同的曲调,我就会历历在目地忆起那逝去的日子里我们的苦痛与绝望。那曲调里有眼泪的苦味。然而同时,在同一支曲调中,我出乎意料地听出了活力与不可理解的温柔,听到了一支歌。那段艰难的时期,真是那样艰难吗?那时,我们拥有青春,满怀热烈的向往。正是那漫长的苦难岁月给了我们牢不可破的团结。就算迁徙到其他星球上去,我们无疑也会立即认定彼此是伙伴。接着,布谷鸟自鸣钟,我的藏书,草地上瘦骨伶仃的牝牛,悲伤的基库尤老人们,这样互相呼唤:“你也在那儿啊。你也是这恩贡山农场的一部分呀。”就这样,那苦难的时期为我们祝福,然后倏然逝去。
“好生动的文章呀。”护士说,“情景好像就在眼前。伊萨克·迪内森的《走出非洲》。”
“对。”
“声音也很好听。既深沉,又感情充沛。好像很适合朗读。”
“谢谢。”
护士仍然坐在凳子上,闭着眼睛不动,安详地呼吸,仿佛犹自沉浸在文章的余韵里。能看见她隆起的胸部在白制服下随着呼吸上下起伏。看着看着,天吾想起了年长的女友。想起了星期五下午,脱去她的衣服,手指抚摸变硬的乳头的情形。她呼出的深深的气息,那湿润的性器官。拉上帘子的窗外细雨霏霏。她的手掌掂量着天吾睾丸的分量。尽管回忆起这样的事,却没有感到性欲高涨。仿佛一切情景与感觉都蒙着一层薄膜,模模糊糊,远离此地。
不久护士睁开眼睛,看着天吾。那视线仿佛是看穿了天吾的所思所想,然而她没有责备天吾。她浮出淡淡的微笑站起身,俯视着他。
“我得走了。”护士伸手摸摸头发,确认圆珠笔还在,翩然转身走出房间。
大约在傍晚时分给深绘里打电话。一天里没发生特别的事,每次她都这么说。电话铃响过几次,听你的话我都没接。那就好,天吾说。随它响好了。
天吾给她打电话时,先响三声铃便挂断,然后立刻重拨。这个约定并未得到遵守。往往是第一声铃响时深绘里便拿起了听筒。
“不按规定做可不行啊。”天吾每次都告诫她。
“我知道,不要紧。”深绘里说。
“你是说,知道打电话的是我?”
“别人的电话我不接。”
算了,大概有这种事吧,天吾想。他自己就大致听得出小松打来的电话。铃声慌慌张张,是一种神经质的响法。简直像执拗地用手指咚咚敲击桌面。不过那说到底也只是大致。拿起听筒时,他并不是十分自信。
深绘里度过的日日夜夜也极其单调,跟天吾相比毫不逊色。绝不出房门一步,独自一人一动不动。没有电视,也不读书,连饭都不好好吃。因此目前没有外出购物的必要。
“不运动,所以不需要吃什么东西。”深绘里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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