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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空谷暗影（第1页）

夜空如水，座座帐篷如发光蘑菇般棋布在小山丘后，诱人的烤肉香味从营前堆堆篝火处飘散四逸。

阿桑没有如往日那样馋巴巴地候在食物旁边，而是抱腿坐在火堆旁，目光不时偷偷盯向身旁收捡衣物的卓卡嬷嬷。

对方修长的指头如同有魔力般，一大堆乱糟糟的裙袍经她翻整几下，就整齐地叠立成几堆，阿桑有些看得发呆。

橘红火光中，嬷嬷干巴的脸显得柔润不少，眼眸则如湖水般有光泽闪动，让阿桑愈发觉得神秘。

夕阳西垂前，商队来到这处宽阔的山谷，托曼下令就地扎营。

这山丘后的背风处地势平整，确实是处扎营好地方。

但是刚扎完一半帐篷，沿着谷口吹来阵乱风，给他们带来不小的麻烦。

一阵乱风，不知从何处将大蓬大蓬的风球草被刮进谷内，纷纷扬扬，如飞絮般散落地面砂砾灌木间。

这些草球轻盈不受力又带刺，清理起来十分麻烦，武卫们拿起长矛挥扫，结果满地乱走，扫之不尽。

气得刀疤狗站在草球堆里，边挥矛横扫，边一通乱骂。

安顿好驼马从旁经过，阿桑望见武卫们被草球围拥着手忙脚乱，暗自低头偷笑走过。

咦——咒骂戛然停下，曝出几声惊喜呼声。

扭头回望，阿桑看到刚才还满地乱滚的风球草，忽地都如收到命令的士兵般，朝着同一方向翻滚而去。

运气真好，连风在帮他们清理，不然今日他们够忙活，阿桑心头暗想，脚步继续朝小姐帐篷而去。

绕过一处小帐，眼尖的她忽地瞥见有个黄影在隐蔽的角落处晃动，阿桑心生警觉，放轻脚步，缓缓朝那边移去。

在两个空帐间，正在淡去的晚霞映出个熟悉的黄袍背影。脑后那条宽大灰巾让阿桑一眼便认出。

“卓卡嬷嬷！”她眉头微蹙，看得出她是故意躲在人们视野外，那个位置又恰好能看见扎营的士兵们，也不知神神秘秘在干啥？

弯下腰躲在帐后，细瞧半刻后阿桑惊得大嘴半张，半天合不拢嘴。

从侧面，她见到半跪在地的卓卡嬷嬷口里启阖念诵，目光盯着前方，两只细臂在胸前交错动作。

越过她头顶，阿桑惊讶地看见，那些草球正顺从地被风吹离开，纷纷聚到山脚下低洼处。

没想到卓卡嬷嬷也是一名深藏不露的术士，和托曼一样精通萨宝教术法。

难怪贾马尔对她从来都恭敬，从不如普通奴仆般随意使唤。阿桑恍然明白过来。

趁对方在全神施法没有发现自己，阿桑掂着脚跟，悄悄离去。

火堆旁，干完活的武卫们已围坐一处，有说有笑地啃烤肉咬馕饼，继续讲他们那些阿桑懂或不懂的经历和笑话。

阿桑一如既往地默默听着，偶尔会笑笑应合，心头却还在记念着刚才嬷嬷的事。

没想到传说中神秘尊崇的萨宝教术士，这支商队里就有两位，难怪贾马尔胆敢单独率队前行。

赤红的火堆里噼啪发出轻声暴响，望着跳跃不定的火焰，阿桑忽地有些遗憾自己上次洗礼的失败。

如果现在已经是圣火教徒，或许，或许有机会托曼会教她控火术法，

阿桑深深地吸口气，目光越过火堆，抬头仰望无边暗夜，心头忍不住长声暗叹：

什么时候我才能完成洗礼，成为一名真正的自由民，一名受人尊重的萨宝教徒啊！？

想着想着，她双手抱腿，面对晃动的篝火发起呆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