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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48章 第849梦－骨灰房（第2页）

她抬起头，脸上满是皱纹，眼睛红红的：“姑娘，我就这一个儿子……”

“谁没儿子？你儿子重要，我们的日子就不重要了？”我妈越说越激动，声音抖得厉害。

我赶紧跑过去拉住她，却看见老太太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照片，照片上的男生穿着白衬衫，笑得很干净。

“他以前就喜欢住高楼层，说能看见江……”老太太的声音很轻，像要被风吹走，“我和老伴不敢让他一个人在地下，怕他冷，怕他孤单……”

我突然说不出话来。

阳光照在老太太的白发上，闪着细碎的光，她手里的香炉冒着细细的烟，飘向远处的江面。

那天晚上，木鱼声没再响。

我妈坐在沙发上，手里攥着老太太掉在地上的香灰，半天没说话。

“其实……她也挺可怜的。”最后，她小声说。

从那以后，我们和2802的关系慢慢变了。

我妈不再抱怨檀香味，有时煮了饺子，会让我端一碗放在2802门口。

老太太路过我们家时，会把手里的栀子花塞给我，说“姑娘，这花香，能去味”。

我爸偶尔会在楼道里碰见老太太的老伴，两个男人会站着聊几句，聊天气，聊江面上的船，从来不提墙里面的事。

有一次我加班到很晚，看见2802的门开着一条缝，老太太正坐在里面，对着遗照说话，声音很轻：“今天隔壁的姑娘给送了饺子，味道很好，你要是在，肯定也爱吃……”木鱼放在手边，没敲，香炉里的香燃到了底，剩下一点灰烬。

我站在门口，没敢打扰。风从楼道里吹过，带着栀子花的香味，还有淡淡的檀香。

那一刻，我突然不害怕了。墙的那面不是什么可怕的东西，只是一对老人用自己的方式，守着对儿子的思念，守着一份不敢放手的爱。

现在，我们依然住在2801。

每天早上，我会把垃圾放在门口，老太太出门时会顺手帮我带下去；晚上回来，有时会看见2802门口放着一袋新鲜的青菜，是老太太在楼下小菜园种的。

木鱼声偶尔还会响，但不再让人觉得害怕，反而像一种陪伴，提醒着我，这栋楼里，除了我们的喜悦，还有另一种深沉的、小心翼翼的牵挂。

有天晚上，我坐在阳台喝茶，看见2802的灯亮着，老太太正对着窗户发呆，手里拿着那张三寸的照片。

江面上的货轮缓缓驶过，灯光映在她的脸上，她的嘴角轻轻扬了一下，像在笑。

我举起手里的茶杯，对着那盏灯，轻轻碰了一下。

原来，生活从来不是只有一种模样。

有些房子里装着喜事，有些房子里装着思念，它们隔着一面墙，却在同一个空间里，分享着同一片江景，同一阵风，同一份人间的烟火气。

而那些看似冰冷的墙，其实也能传递温暖——只要我们愿意，去看见墙那面的人，去理解那些不一样的心事。

搬家时的喜悦还在，只是多了一点不一样的东西。

那是一种明白，明白这世间的悲欢并不相通，但爱可以。

墙的那面，不是恐惧，是另一种形式的守护，是两个老人，用余生的时光，为儿子筑起的一个小小的、温暖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