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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赌坊诱局钓痴心（第1页）

骰声摇欲碎，蜜语蚀骨寒。

局中无胜负，皆是盘中餐。

暗室如瓮藏贪兽

扬州城西的“千金坊”，终年闭着雕花门板，门缝里渗出的骰子声却勾魂摄魄。

账房先生老姜独坐密室，指间摩挲着枚灌铅骰子。这骰子落地时五面皆红，唯有一点玄机——六点那面嵌着磁石，遇铁即翻。坊间流传的“红云骰”传说，正是他二十年前在《齐东野语》里读到的前朝旧案，如今倒成了钓客利器。

绸商赵员外刚跨进门槛，便被个疤脸汉子撞个满怀。三枚骰子“当啷”落地，竟叠成柱状立着。“晦气！”汉子啐道，“这手气合该您接盘！”赵员外俯身捡骰时，未瞧见二楼帘后老姜的冷笑——那骰子早被抹了鲛油，专诱生手试运。

放水三阶钓痴心

初阶“佯输激傲”：疤脸汉连输三局，将钱袋倒扣在案：“老子偏不信邪！”赵员外指尖发痒，这场景他在《夷坚志》里读过，却不知赌桌下藏着铜管，能听骰辨位。

中阶“假怒引愧”：当赵员外赢够二十两时，疤脸汉突然掀桌：“定是出千！”众赌客围拢作证，老姜适时出面：“赵爷手气正旺，不如与老夫对赌一局？”紫檀匣中滑出对玉骰，映得满室生辉——那玉是假的，内嵌水银才是真。

终阶“绝杀催债”：待赵员外押上房契，老姜指尖在桌底轻叩三下。骰子将停时，门外忽传来更夫梆响，震得骰子多翻半面。《清稗类钞》载此为“惊骰术”，专借外响改运。

局中有局套连环

赵员外瘫坐在地时，屏风后转出个妙龄女子：“爹，您又欺负老实人！”转头对赵员外软语：“后巷有处暗门，我助您脱身。”女子引他穿过后厨，却见柴房里捆着个血人，墙上用炭写着“叛者死”。

这“美人救局”实为《江湖异闻录》中的“二鬼拍门”：先逼人至绝境，再假意施恩诱出更多钱财。女子袖中暗藏迷香帕，正待下手，忽听赵员外叹道：“姑娘可知《郁离子》中‘楚人患狐’的故事？”

冷香破妄现真形

赵员外从怀中掏出个锡盒，掀盖即散出刺鼻药香。“《救荒本草》载，曼陀罗籽燃之可破幻术。”烟雾弥漫间，女子袖中迷香反噬自身，踉跄倒地。

老姜持刀闯入时，赵员外正把玩那对玉骰：“嘉靖年间苏州府破获的‘玉骰案’，骰内灌的是水银。而你这骰子……”他骰子往烛火上一烤，渗出黑色黏液，“竟是桐油混铅粉，《天工开物》提过此法最易识破。”

贪海回头有舟楫

坊外忽传来梆子戏唱词：“贪字近个贫，痴心化劫灰……”却是更夫老孙头。他年轻时亦是赌鬼，右眼被剜去后改行打更，那独眼里映着赵员外仓皇背影。

三日后，千金坊门前贴满《戒赌歌》，词句竟与《陶庵梦忆》所载戒赌文一般无二。坊间传言，有位青衫客夜访赌坊，留下本《赌经辩证》——书中朱笔批注，字字如刀。

骰转千般巧，局开万事空。

解得贪嗔障，方知运在胸。

生存法则：

1。

冷眼观气：学《冰鉴》识人术，赌局中先观对手指节老茧与眼神飘忽

2。

以毒攻毒：随身携带《赌经辩证》手抄本，遇局时高声朗诵破对方心志

3。

定量止损：仿《九章算术》均输术，入场前定好三成本金为死线

4。

借光破妄：用《物理小识》所载凸透镜聚光法，当场检验骰子内部

文史钩沉：

《初刻拍案惊奇》卷三十六“东廊僧招魔”中，赌徒被幻术所惑的情节，实为明代“惊骰术”的文学变形。赵员外所用曼陀罗籽验毒法，出自《普济方》解毒篇：“曼陀罗气烈，可克诸迷香”。而“玉骰案”原型见于《万历野获编》，嘉靖年间苏州匠人因制灌铅骰被斩，行刑前高呼“十赌九诈，唯一不诈者天也”。更夫所唱戒赌歌，则源自冯梦龙编《挂枝儿》民谣集，原词唱道：“赌钱场里生奸计，骰子灌铅，牌九做记，输的讨尽江湖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