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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5章 通幽径委托（第1页）

清晨的微光刚漫过晨雅杂货铺的门槛，王晨已盘膝坐在铺着软垫的蒲团上，指尖的灵纹笔在宣纸上划过簌簌轻响。宣纸边缘早已被阵纹填满，有的地方用朱砂标注着“聚灵阈值”，有的则用墨笔圈出“能量涡旋区”，甚至能看到几处用橡皮擦过的淡痕——那是昨夜推演失败的印记。阳光透过雕花木窗，在纸上投下菱形光斑，光斑里浮动的微尘竟被阵纹引动，顺着线条缓缓流转。

“聚灵阵的灵力循环太柔，撑不起核变的能量密度。”他喃喃自语，指尖悬在纸面三寸处，灵力顺着笔杆涌入笔尖，在纸上勾勒出三道反向旋转的涡旋纹。这纹路与传统云纹截然不同，边缘带着锯齿状的锐痕，刚一落笔，纸上的灵力便猛地躁动起来，像被点燃的火药般跃动。王晨眼疾手快，迅速补画三道锁灵纹框住涡旋，躁动的灵力才如被驯服的野马般收敛，只在纹路中微微震颤。他盯着纸面，忽然眼前一亮：“对了！用灵晶碎屑混合墨汁，或许能提升阵纹的承载强度！”

正当他要起身找材料时，青云学院的晨钟声陡然穿透街巷，“铛——铛——”的声响裹挟着微弱的灵力震荡，在空气中层层扩散。王晨抬头看了眼窗外天色，连忙将画满阵纹的宣纸小心翼翼地折成方块，塞进腰间的储物袋——那袋子是用妖兽皮缝制的，内里缠着两层防漏灵纹，专门用来装他的研究手稿。他抓起桌角的《基础炼药理论》和《阵法入门详解》，书脊上还沾着几点未干的墨痕，显然是昨夜批注时不小心蹭上的。锁门时，他还不忘回头看了眼书桌，晨光中，那半张未完成的阵图正泛着淡淡的青光。

课堂上，讲台上的李导师正用玉簪指着黑板上的灵草图谱：“凝露草的培育需以温灵力滋养，每日辰时、申时各注入一次灵力，切记不可用暴烈灵力……”王晨摊开的课本上，《炼药理论》的文字间已被密密麻麻的小字填满，页边空白处更是画满了缩小版的阵纹。他用指尖蘸了点茶杯里的清水，在桌面上画起阵眼结构，时而用指甲划出能量流转的箭头，时而蹙眉盯着指尖的水汽发呆。邻座的林砚秋偷偷瞥了一眼，只见桌面上的水痕弯弯曲曲，像极了孩童的涂鸦，忍不住凑过来低声问：“晨哥，你这画的啥？新出的符箓样式？”王晨头也不抬：“差不多，能量循环模型。”林砚秋挠挠头，终究没看懂，悻悻地转了回去。

下课铃声刚落，教室里还弥漫着讨论灵草培育的嘈杂声，一道清脆如银铃的声音忽然在桌旁响起：“王晨同学，今晚有时间吗？”

王晨正用灵力烘干桌面上的水痕，闻言抬头，只见苏娜娜站在桌前，浅绿罗裙的裙摆随着呼吸轻轻起伏，发间的银铃发带垂在肩头，随着她的动作偶尔发出细碎的叮当声。阳光透过窗户落在她发梢，镀上一层柔和的金边，让她平日里清冷的侧脸多了几分暖意。

“今晚得完善阵法模型，没空。”王晨放下手，指尖还残留着灵力烘干水汽的微热，“明天应该能空出来。”

“那正好！”苏娜娜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像是找到了答案的学子，嘴角弯起浅浅的梨涡，“明天晚上我家有场商业聚会，我叔说，上次你提供的灵锻铁品质极好，想正式谢谢你，顺便聊聊长期合作的事。你能来吗？”

王晨愣了愣，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课本边缘。王晨没想到苏振海会如此重视。他沉吟片刻，点头道：“额……可以，明天我准时到。”

“太好了！”苏娜娜笑得眉眼都弯了，抬手将耳边的碎发别到耳后，银铃发带轻轻晃动，“那就说定啦，明天傍晚我让家里的马车来接你，就在杂货铺门口。”说完，她抱着炼药手册转身回了座位，裙摆扫过地面，留下淡淡的花香。

教室里的议论声戛然而止，几十道目光“唰”地投向王晨，连正在收拾教具的李导师都顿了顿。要知道，苏娜娜作为苏家嫡女，不仅是学院炼药系的天才，更是出了名的清冷疏离，平日里别说主动搭话，就连同学递来的笔记都很少接。如今竟在教室里当众邀请男生参加家庭聚会，这消息比灵草开花结果还令人震惊。苏明宇张大了嘴巴，半晌才凑过来：“晨哥，你俩……啥时候勾搭上的？苏女神可是全院男生的梦中情人啊！”王晨说道：“其实这也没什么吧！”

王晨被看得有些不自在，摸了摸鼻尖，低头继续在课本空白处画阵纹。

放学后的街道还弥漫着学子们的喧闹，王晨却脚步匆匆，在街角的包子铺抓了两个冒着热气的肉包，油纸袋烫得指尖发麻。他一边快步往晨雅杂货铺赶，一边囫囵咬着包子，肉汁顺着嘴角流下都顾不上擦——此刻他满脑子都是玉石盘上的阵纹结构，连肉馅里混着的灵葱香气都没能让他分神。

刚推开杂货铺的木门，他反手便“咔嗒”锁上黄铜锁，指尖在腰间的古朴戒指上轻轻一捻。刹那间，周遭的光线骤然扭曲，喧闹声如同被无形屏障隔绝，眼前的景象已换成世戒空间的景象：千平的空间里弥漫着淡淡的灵力雾气，中央的黑铁锻造台泛着冷硬的光泽，台面上的基础聚灵阵虽简单，却在缓慢而稳定地汇聚着能量。锻造台旁的青石台上，早已按顺序摆好了今晚的材料：巴掌大的玉石盘被打磨得如镜面般光滑，边缘还留着细密的防滑纹；三枚上品灵晶静静躺在丝绒垫上，鸽蛋大小的晶体里流转着莹润的白光，隐隐能看到内部流动的灵力脉络；旁边的骨瓷碗里盛着特制墨汁，表面漂浮着细碎的灵晶粉末，散发着淡淡的腥甜——那是混合了三阶妖兽精血的气息。

“这次一定能成。”王晨深吸一口气，将残余的肉包碎屑随手丢进角落的回收阵，指尖凝聚起一缕精纯灵力。他先是小心翼翼地将三枚灵晶嵌入玉石盘边缘的凹槽，灵晶接触凹槽的瞬间，便与盘底的引灵纹产生共鸣，丝丝缕缕的白光顺着纹路蔓延，在盘面上织成细密的光网。接着他抓起浸过灵液的灵纹笔，笔尖在墨汁中轻轻一点，灵力催动下，墨汁里的灵晶碎屑瞬间活跃起来。

“反向涡旋纹要比上次更陡峭，锁灵纹得用双螺旋结构。”他屏息凝神，笔尖在玉石盘中央落下，一道扭曲如蛇的纹路迅速成型，紧接着是三道相互嵌套的锁灵纹，将涡旋纹牢牢框住。笔尖游走间，能量引导纹如河流般四散蔓延，与灵晶凹槽精准对接。整个过程一气呵成，待到最后一笔落下，玉石盘表面的阵纹突然亮起淡金色的光芒，灵力顺着纹路缓缓流转，发出细微的嗡鸣。

“起！”王晨低喝一声，体内灵力骤然爆发，顺着手臂涌入玉石盘。刹那间，三枚灵晶同时爆发出刺眼的白光，灵力如决堤的潮水般涌入阵纹，在涡旋纹的引导下高速旋转，转速越来越快，渐渐形成一道肉眼可见的能量漩涡。可就在漩涡即将触及临界值时，“咔嚓”一声脆响突兀地响起——玉石盘边缘突然裂开一道蛛网状的缝隙，紧接着，三枚灵晶表面同时浮现细密的裂纹，光芒如同被掐灭的烛火般瞬间黯淡。阵纹的光芒迅速消退，只留下满盘破碎的灵力余波。

“还是撑不住能量压缩。”王晨皱了皱眉，挥手打出一道清尘诀，将废灵晶扫到石台角落。他没有丝毫气馁，重新从储物袋里取出三枚灵晶，这次特意挑选了灵力更稳定的土属性晶体。“涡旋纹角度太陡，能量对冲太剧烈，得放缓三度。”他拿起灵纹笔在石板上快速演算，又在旁边的草稿纸上画下新的锁灵纹结构，“锁灵纹密度增加三成，用交叉编织代替双螺旋。”

调整好参数后，他再次启动阵法。这一次阵纹运转明显比上次稳定，灵力漩涡旋转得更加匀速，连玉石盘的震颤都轻了许多。王晨眼中闪过一丝欣喜，正想加大灵力输出，异变陡生——就在能量即将突破临界值的瞬间，阵眼处突然爆发出一股狂暴的冲击波，白色的灵力如炸雷般炸开。王晨下意识地抬手格挡，灵力护罩在接触冲击波的瞬间便剧烈震颤，整个人被震得后退半步，后背重重撞在锻造台上。他闷哼一声，低头看向掌心，几道淡红色的灼痕正缓缓浮现，空气中还残留着灵力灼烧皮肉的焦糊味。

“不对，完全不对！”他揉了揉酸胀的太阳穴，指尖按在玉石盘上，感受着残存的灵力波动，“阵法结构看似没问题，但能量循环存在死结，锁灵纹和涡旋纹的共振频率冲突了！”他猛地一拍石台，骨瓷碗里的墨汁都被震得泛起涟漪，“得重新设计能量缓冲带，用弹性纹代替刚性锁灵纹！”

夜色在外界悄然加深，世戒空间里却没有时间的概念，只有锻造台旁的青火盆始终跳动着幽蓝的火焰，将王晨的影子拉得忽长忽短。他不知疲倦地重复着绘制、启动、失败的循环：调整涡旋纹的倾斜角度，增加灵晶的排列密度，修改引导纹的分支节点……石台上的废灵晶越堆越高，渐渐堆成一座小小的银山，每一枚废晶上都残留着不同的裂纹形态，记录着失败的轨迹。旁边的石板上早已写满了密密麻麻的批注：“第七次，涡旋转速过快，灵晶核心过载碎裂”“第十三次，锁灵纹密度不足，能量从缝隙泄漏引发爆炸”“第二十一次，引导纹分支角度错误，灵力对冲产生乱流”……

直到天边泛起鱼肚白，王晨正在进行第三十七次尝试。他眼下带着浓重的青黑，嘴唇因长时间屏息而有些干裂，掌心的灼痕已经结了薄痂，但握着灵纹笔的手依然稳如磐石。玉石盘上的阵纹比最初复杂了数倍，新增的缓冲纹如云朵般环绕涡旋，在晨光中泛着微弱却坚韧的光芒。

王晨正将最后一笔弹性缓冲纹落在玉石盘上。那些如云絮般的纹路层层叠叠，将涡旋核心包裹得严严实实，灵晶碎屑在墨汁中折射着细碎的光，仿佛能锁住狂暴的能量。他深吸一口气，指尖抚过三枚新换的灵晶——这次特意选了灵力最温和的木属性晶体，试图以生机之力缓冲能量冲击。

“弹性纹吸收共振，木灵晶提供韧性，应该能撑过临界值。”他喃喃自语，灵力顺着指尖缓缓注入。三枚灵晶同时亮起柔和的绿光，顺着引导纹流淌，在缓冲纹处轻轻起伏，像春藤攀附岩石般温顺。涡旋纹开始转动，转速从慢到快稳步提升，玉石盘的震颤比前几次都轻微，连青火盆里的火焰都只是微微晃动。

王晨眼中燃起希望，指尖加大灵力输出。当转速逼近临界值时，弹性缓冲纹突然剧烈收缩，将涡旋能量牢牢锁住——这正是他设计的关键机制！可就在下一秒，异变陡生：缓冲纹边缘突然泛起焦黑，木灵晶的绿光竟开始急剧黯淡，仿佛被无形的火焰灼烧。

“怎么会……”他心头一紧，还没来得及反应，“咔嚓”一声脆响便撕裂了空间。不是玉石盘碎裂，而是弹性缓冲纹突然崩断，失去束缚的能量漩涡瞬间失控，狂暴的灵力如脱缰的野兽般冲撞，三枚木灵晶应声炸裂，碎片溅落在锻造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王晨被冲击波掀得后退两步，后背撞在石壁上，喉间涌上一股腥甜。他低头看向掌心，新的灼痕正覆盖在旧痂上，火辣辣的疼痛从指尖蔓延到心口。玉石盘上，刚画好的缓冲纹已化为焦黑的痕迹，残存的灵力余波如毒蛇般窜动，最终彻底消散。

“第三十七次，失败。”他声音沙哑地在石板上添上新的批注，指尖因用力而泛白，“弹性纹韧性不足，木灵晶能量等级太低，无法承受聚变高温。”

青火盆的幽光映着他疲惫的脸庞，石台上的废灵晶小山又高了一截，每一枚碎片都在无声诉说着失败。天边的晨光越来越亮，透过能量屏障照在他布满血丝的眼睛里，却没能驱散那片浓重的失落。他缓缓蹲下身，看着满地狼藉的阵图碎片，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世戒的纹路——原来，将核聚变与阵法融合的构想，比他想象的还要艰难。

王晨刚从世戒空间的虚影中踏出，指尖残留的灵力还未完全收敛，杂货铺的木门便被轻轻叩响，紧接着传来苏娜娜清脆如银铃的声音，带着几分雀跃的回音：“王晨同学，你准备好了吗？马车已经在门口啦！”

他猛地回神，连忙抬手打出一道清尘诀，淡青色的灵力扫过桌面，将昨夜残留的灵晶碎屑和阵纹草稿瞬间收进储物袋，连空气中弥漫的淡淡焦糊味都被涤荡干净。整理好衣襟推开门时，晨光正好落在苏娜娜身上，她站在马车旁，浅绿罗裙被风拂得轻轻摆动，发间的银铃随着动作发出细碎的声响。

“这么早就要走？”王晨看着停在街边的乌木马车，车身上雕刻着精致的云纹，四匹白马拉着车厢，一看便知是苏家的手笔。他揉了揉还有些发沉的太阳穴，熬夜带来的疲惫正顺着经脉缓缓蔓延。

苏娜娜仰头看他，忽然蹙起眉头，清澈的眼眸里满是担忧：“是啊，商业聚会虽在晚上，但我叔说让你早点过去熟悉环境，免得待会儿见了生人拘谨。”她伸手拂开被风吹到脸颊的碎发，指尖不经意间划过王晨的衣袖，“你怎么看上去这么憔悴？眼下青黑得都快赶上学院后山的夜枭了，脸色也泛着白。”

“研究了一晚上阵法，试了几十次都没成，就没怎么合眼。”王晨自嘲地笑了笑，抬手按了按酸胀的太阳穴，掌心的灼痕在晨光下泛着淡淡的红，“灵晶炸了一堆，阵纹改到最后都快记不清最初的样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