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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邂逅贾文和(第2页)

贾诩略一沉吟,浑浊却清明的目光再次快速扫过刘湛真诚的脸庞,以及他身后那些虽精锐却纪律严明、并未流露出任何敌意的亲卫,便缓缓点头,语气依旧平淡:“刘豫州盛情相邀,贾某却之不恭。如此,便叨扰了。”

众人遂进入驿站内那间唯一还算完整、起码能遮挡些夜风的土屋。亲兵早已手脚麻利地简单清扫了一下屋内的积尘与蛛网,在屋子中央生起了一堆篝火,橘红色的火焰跳跃升腾,驱散了初夏夜晚的些许寒意与屋内的潮湿霉气,也带来了几分光亮与暖意。刘湛坚持请贾诩在唯一一张还算稳当的木凳上落座,自己与郭嘉则搬了块平整的石头,坐在对面。亲兵送上随身携带的干粮、肉脯和清水。

第二十八章邂逅贾文和

跳跃的篝火光芒,在三人神色各异的脸庞上明明灭灭地舞动着。屋外,是数千西进大军宿营时隐隐传来的刁斗之声、战马偶尔的嘶鸣,以及那无孔不入的肃杀之气;屋内,却陷入了一种奇异的安静,只有木柴燃烧时发出的噼啪轻响,以及三人轻微的呼吸声。一场可能深刻影响未来天下走向的、微妙而关键的会谈,在这荒山野岭的破败驿站中,悄然拉开了序幕。

刘湛知道与贾诩这等智者交谈,拐弯抹角徒惹人笑,不如开门见山,他捧着水碗,目光坦诚地看向贾诩:“先生此次能从那长安修罗场中安然脱身,实乃大幸。不知先生此番脱困,接下来意欲何往?可有明确去处?”

贾诩伸出枯瘦但稳定的手,捧着粗糙的水碗,似乎是想借此汲取一点暖意,他目光低垂,看着碗中晃动的清水倒映的火光,平静无波地回答道:“关中已非久留之地,龙蛇混杂,杀机四伏。诩本欲南下荆襄,听闻刘景升治下尚算安稳,或可寻一山水僻静之处,结庐而居,读书耕田,了此残生,倒也清净。”这番话,说得云淡风轻,仿佛真的看破红尘,只求安稳度日。

一旁的郭嘉闻言,忍不住嗤笑一声,语气带着毫不掩饰的讥诮:“荆襄?文和先生,您就别拿这话搪塞我等了。刘景升?呵呵,垂垂老矣,色厉内荏,不过一守户之犬耳!且其麾下,蔡瑁、蒯越等大族把持权柄,排斥异己,内部倾轧得厉害,岂是先生这等经天纬地之大才的安身立命之所?只怕先生人还未到襄阳城下,就会被那蔡瑁‘请’去府中‘做客’,到时候是座上宾还是阶下囚,可就难说得很喽。”他这话说得尖刻,却一针见血,点破了荆州的现状。

贾诩对郭嘉的尖锐言辞并不动怒,甚至连眉毛都没抬一下,只是将目光从水碗上移开,平静地看向对面主导这场谈话的刘湛,反问道:“那么,依刘豫州之高见,当今天下汹汹,何处才是贾诩这等无用老朽的安身之所?”

刘湛迎上贾诩那看似平静、实则深邃如海的目光,坦然道,声音在篝火的噼啪声中显得格外清晰:“先生此言差矣。如今天下汹汹,烽烟四起,黎民倒悬,正是志士仁人挺身而出,匡扶社稷之时。先生身负经天纬地之才,学成文武艺,货与帝王家。岂能空老于林泉之下,坐视苍生受苦,山河破碎?”他先定了基调,表明了自己招揽贤才、匡扶天下的立场。

他顿了顿,语气更加诚恳,甚至带着几分推心置腹的意味:“刘湛不才,蒙陛下信重,添为豫州牧,牧守一方。今闻长安惊变,李郭二贼倒行逆施,竟致天子蒙尘,圣驾不安,我心如刀绞,五内俱焚!故不量力,亲提大军,欲西进勤王,扫除奸凶,迎还圣驾,重整这破碎河山!然……”他话锋一转,坦然承认困难,“关中路险,李郭余孽犹存,其部皆百战悍卒,困兽犹斗;更兼四方豺狼环伺,皆欲染指这‘勤王’之功,或另有图谋。湛自知年少德薄,才疏学浅,深感独木难支,力不从心。久闻先生深通谋略,明达时务,洞察人心,有安邦定国之策。若能得先生不弃刘湛愚钝,屈尊指点迷津,助我一臂之力,则湛幸甚,三军幸甚,汉室幸甚!”这番话,既表明了志向,又坦承了困难与自身的不足,更直接而恳切地表达了招揽之意,态度可谓放得极低,诚意十足。

贾诩静静地听着,脸上依旧如同古井无波,看不出是喜是怒,是认同还是鄙夷。他只是用手指,无意识地、缓慢地摩挲着那根陪伴他多年的竹杖,仿佛那竹杖能给他带来答案。火光在他清癯的脸上投下跳动的阴影,使得他的表情更显高深莫测。半晌,就在郭嘉都觉得有些压抑不住那份寂静时,贾诩才缓缓开口,声音依旧平和,却抛出了两个极其尖锐、直指核心的问题:

“刘豫州志存高远,心系汉室,欲行此壮举,诩深感敬佩。”他先是肯定了一句,随即“但是”紧随而至,“只是……诩乃戴罪之身,名声狼藉。昔日曾委身于国贼董卓,后又为李傕、郭汜出谋划策,虽为自保,然于天下士人眼中,已是污点斑斑,难以洗刷。豫州若收留诩,待之以上宾,恐为清流所不容,为天下士人所非议,于豫州好不容易积攒起来的清誉贤名有损。此其一也,关乎名望根基,豫州可曾细思?”

他稍稍停顿,给刘湛消化的时间,然后抬起眼皮,那双看似浑浊、实则锐利无比的目光,如同两把小小的锥子,深深刺入刘湛的眼底:“其二,”他的语气加重了些,“即便豫州不顾清议,执意西进,勤王之路,亦是千难万险,步步杀机。退一万步言,即便天佑豫州,侥幸成功,击溃李郭,迎回天子……然则,然后呢?”他微微前倾身体,带来一股无形的压力,“袁本初,四世三公,门生故吏遍布天下,如今虎踞河北,带甲数十万,鹰视狼顾;曹孟德,世之枭雄,机变无双,善于权谋,如今鹰扬兖州,其志不小。豫州虽据有豫州、南阳,钱粮渐丰,然地处中原腹心,实乃四战之地,无险可守。届时手握天子,看似占据大义名分,然怀璧其罪,是福是祸,犹未可知!豫州届时是效仿周公,还政于朝?还是……如董卓、李郭故事?这其中的分寸、火候,以及如何应对袁、曹必然的反弹与觊觎,豫州……可曾真正想得清楚,看得明白?这可关乎生死存亡,乃至天下最终之归属。”

这两个问题,一个关乎眼前的名声与现实阻力,一个关乎长远的战略与政治格局,如同两把冰冷的匕首,精准地抵在了刘湛,以及他这份新兴事业的要害之上。尤其是第二个问题,几乎是在逼问刘湛对未来的终极构想——如何对待天子?如何处理与袁绍、曹操这两位巨头的潜在冲突?

郭嘉闻言,面色一肃,收起了一直挂着的嬉笑之色,正襟危坐,正要开口用他犀利的言辞进行反驳与解释,刘湛却再次抬手,温和而坚定地制止了他。刘湛深知,回答这两个关乎格局、野心与政治智慧的问题,必须由他自己来,这直接关系到贾诩是否认可他这位潜在主公的器量、眼光与能力,任何他人的代劳,都会显得诚意不足。

刘湛迎着贾诩那仿佛能看透人心的深邃目光,没有丝毫闪躲,坦然回答道:“先生所虑,确是老成谋国之言,句句在理。然而,刘湛亦有浅见,望先生垂听。”他语气沉稳,带着一种超越年龄的从容。

“首先,关于先生所谓‘名声’之事。”刘湛目光诚恳,“先生昔日所为,董卓势大时暂且依附,李郭乱政时委曲求全,在湛看来,更多是形势所迫,不得已而为之。智者顺时而动,贤者量力而行,岂可以一时之迹,便论定英雄一生之功过?昔日管仲曾射齐桓公中带钩,然桓公不计前嫌,委以国政,终成霸业。至于天下士人非议……”说到这里,刘湛微微一笑,那笑容中带着几分不容置疑的自信与隐隐显露的霸气,“若因畏惧人言,顾忌虚名,而不敢任用真正有才干、能安邦定国之士,此乃目光短浅之庸主所为,非英雄之器!刘湛行事,但求上无愧于天,下无愧于地,中对得起本心,外有益于黎民百姓,何惧那些不明就里、只知空谈的流言蜚语?先生之才,若因这些虚妄之名而埋没于草莽,不得施展,这才是天下最大的损失,是刘湛之过,亦是汉室之不幸!”

他回答得斩钉截铁,将对贾诩过往的“理解”与对世俗非议的“不屑”表达得淋漓尽致,展现出了用人不疑的魄力。

紧接着,他深吸一口气,开始回答第二个,也是更为关键、更触及核心的问题:“至于先生所问,‘迎回天子,然后如何?’”刘湛的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带着一种深思熟虑后的坚定,“迎回天子,扫除奸凶,此乃为人臣子不可推卸之本分,亦是凝聚天下人心、号令四方最为堂皇正大之旗号!然后……自当秉持臣节,还政于朝,尊天子以令不臣,讨伐不庭,扫平群雄,最终目的,乃是再造一统,重开太平盛世!”

他话锋微转,谈及袁绍与曹操,语气中带着清醒的认识与不畏挑战的决心:“袁本初,确系名门之后,实力雄厚,然其外宽内忌,好谋而无断,色厉而胆薄,赏罚不明,非是真正能廓清寰宇、安定天下之主。曹孟德,世之枭雄,机变权谋,用兵如神,麾下人才济济,确是一代豪杰。然其性多疑,手段有时过于酷烈,宁教我负天下人,休教天下人负我,此等心性,岂是真正能收服天下民心、行仁政王道者?天下,非一人之天下,乃天下人之天下!唯有德者、能者,心怀苍生者居之,方能长久。”

最后,他总结道,声音沉稳而充满力量:“湛虽不才,亦知任重道远,前途多艰。但我愿与先生,与奉孝,与麾下众文武将士一道,戮力同心,砥砺前行!不为一家一姓之私利,只为这饱经战火、满目疮痍的天下,杀出一条血路,荡平所有奸邪与不臣!还这朗朗乾坤一个太平,给这亿万黎庶一个能够安居乐业的希望!此志,天地可鉴,虽九死其犹未悔!”

贾诩听完,再次陷入了长久的沉默。他低下头,目光似乎完全被地上跳跃不定的篝火火焰所吸引,手指依旧无意识地摩挲着竹杖,仿佛要从那变幻不定、明灭交织的火光中,窥见未来命运的轨迹,看清眼前这位年轻诸侯话语中的真意与那份雄心背后,究竟有多少坚实的根基与可行的路径。屋内一时间寂静得可怕,只有木柴燃烧时发出的、单调而持续的噼啪声,以及三人轻重不一的呼吸声。

郭嘉此刻也不由得有些紧张起来,他看看如同老僧入定般的贾诩,又看看面色平静却目光坚定的刘湛,手心微微沁出了汗水。他知道,贾诩接下来的反应,将直接决定这位顶尖谋士的最终去向,也将在很大程度上,影响主公此番西进勤王的难度与最终结局。

时间,在寂静中仿佛被拉长。良久,贾诩终于缓缓地、缓缓地抬起了头。火光映照下,他那张一向古井无波的清癯脸庞上,竟然露出了一丝极淡的、近乎难以察觉的、细微的笑意。那笑容中,似乎带着几分如释重负的释然,几分对眼前年轻人胆识与气魄的由衷赞赏,甚至……还有几分沉寂已久、被重新点燃的、对于参与塑造历史的隐隐期待?

“好!好一个‘为天下杀出一条血路,还百姓一个朗朗乾坤’!”贾诩轻轻地将手中的竹杖在地上顿了一下,发出一声清脆的叩击声,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寂静。“刘豫州年纪虽轻,却有如此直面难题之勇气,廓清天下之胸襟气魄,不矫饰,不空谈,能见人所未见,言人所不敢言……诩,佩服。”

他站起身,整理了一下本就整洁的衣袍,对着刘湛,不再是之前那种礼节性的欠身,而是郑重地、一丝不苟地长揖到地,声音清晰而沉稳:“蒙明公不弃贾诩卑贱,谆谆相邀,推心置腹,坦诚相待。诩……漂泊半生,今日得遇明主,如拨云见日!愿效犬马之劳,以供驱策,虽肝脑涂地,亦在所不惜!只是诩才疏学浅,智术短拙,恐日后有负明公今日之厚望。”

刘湛心中大喜过望,一股难以言喻的激动与振奋涌上心头,他连忙起身,抢上前两步,双手稳稳扶住贾诩的双臂,将他托起,语气中充满了真挚的喜悦:“先生何必多礼!快快请起!能得先生不弃,屈尊相助,实乃天助刘湛,天佑汉室!得先生一人,胜得十万雄兵!自此,湛之后顾无忧矣!”

郭嘉也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脸上重新露出了那种混合着狡黠与轻松的笑容,凑过来打趣道:“文和先生,您这‘才疏学浅’可太过自谦了,您要是才疏,我等岂不是成了目不识丁的村野莽夫?好了好了,既然都是一家人了,也无需客套。正好,眼前就有一桩迫在眉睫的难题,欲请教先生。我军欲速取潼关,打通入陕通道,然潼关天险,守军虽人心惶惶,但毕竟易守难攻,强攻损失必大,不知先生可有不动刀兵、或少动刀兵的妙计?”

贾诩顺势起身,捋了捋颌下梳理整齐的长须,那双平静的眼眸中,此刻终于闪烁起属于顶尖谋士的、冷静而睿智的光芒,他看向郭嘉,又看向刘湛,缓缓道:“奉孝兄所虑极是。潼关天险,强攻实乃下策,纵能攻克,亦必伤我元气,于后续勤王大为不利。然李郭内讧,消息必然早已传至关隘,守关将领如今必然人心惶惶,各怀异志,彼此猜忌,难以同心。或可……暂缓刀兵,先行用间?择其薄弱处,分化瓦解,或诱之以利,或慑之以威,或动之以情,或晓之以理……或许,可收奇效。”

三人遂围拢在篝火旁,就着地上粗略绘制的简易地图,压低声音,仔细地商议起来。跳跃的篝火光芒,将三人的身影投在斑驳的土墙上,时而拉长,时而缩短,仿佛在演绎着未来变幻莫测的天下局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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