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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8章 蚕豆（第1页）

第108章蚕豆三天后，菊生的伤口结疤，听阿瑛打听到，姚子骞自请外放做县官的消息，不禁感到唏嘘。谷大夫人投水自尽，一家子见死不救，菊生早就不喜姚府。但是，姚子骞努力护了菊生，她便不当姚子骞是姚府人。哎，她有点想给姚子骞送别，顺便开导几句。叶二姨娘的玉俑和玉蝉被崔瑢的小厮阿凡送回姚府之前，菊生明显感觉出叶二姨娘的留恋。叶二姨娘大概是放心不下姚子骞吧。可惜，阿瑛和崔公子双管齐下，菊生只能呆在璞玉记养伤。“菊生，姚子骞既然自请外放做县官，应当是想开了。”

崔瑢瞧出菊生的小心思，一边投喂菊生胡麻粥，一边柔声笑道。“崔公子，我想打小人。”

菊生吃了大半胡麻粥，不好意思地抓了抓发髻，笑呵呵。打你个死人头！打到你有火没处发。打你个死人手！打到你有钱不能收。打你个小人脚！打到你有鞋穿不了。打你个小人口！让你有气喘不过来。打你个小人眼！让你眼红又眼发直。这是从岭南传过来的风俗，盛行于平头百姓之中。想来长安权贵太多，只能打小人发泄一下怨气吧。“菊生，我不会用权势逼迫姚府的。况且，我也没这个能耐。你看那皇子府，还不如你的璞玉记，睡得舒服。”

崔瑢调笑道。菊生听后，轻微点头，觉得是这么个道理。阿瑛见状，抚了抚额头，傻丫头真好骗。“对不起，崔公子。阿瑛之前说得玄乎其玄，认为新建伯府被抄家、工部侍郎刘府家破人亡，都是你的手笔。可是，刘碧燕做了吴老王爷的燕夫人，还解救了郭雨珊，看起来一点也不悲惨呀。”

菊生小声道，眸光晶莹莹、澄澈澈。崔瑢听后，并不恼怒，反而感谢有阿瑛这个明白人陪伴菊生。他有大业要图谋，不可能时时刻刻地照顾着菊生。“爷，时辰不早了，今个儿是去御史台还是翰林院？”

阿凡大着胆子，敲了敲璞玉记的木板门，语调略微颤抖。菊生受伤当天，爷的脸色，阴冷得像只玉俑。千面郎君私底下打趣道，爷这是要再次大开杀戒了。“御史台吧。姚绩不是给谷大夫人写了几首声情并茂的悼念诗。说什么惟将终夜长开眼，报答平生未展眉。转头就钻入平康坊里，吃了红牌的玉桃。大有文章可写。”

崔瑢淡然一笑，瞥见菊生偷偷地耷拉着脑袋，应该是被他的荤话逗弄得羞涩了。于是，崔瑢同菊生道别，上了马车，前往御史台。马车轱辘转动，哑巴车夫瞧见，眼前晃过一抹香艳红，再眨巴眼睛，居然消失不见，好像是出现了幻觉。“阿瑢，御史台或者听雨洲，你要挑选哪一个？”

千面郎君扮作崔瑢的模样，偏要邪魅一笑。“听雨洲。”

崔瑢打开竹篾髹漆描金三撞八棱形食盒，小山眉垒起薄薄西岭雪，丹凤眼凝结片片绿萼冰，俨然只可远观不可亵玩焉的仙人。食盒里盛满零嘴，例如酥炸蚕豆、花折鹅糕、樱桃果脯等等。“阿瑢，爱是致命的弱点。”

千面郎君拈起一颗酥炸蚕豆，细嚼慢咽，仿佛正在品味山珍海味，泄露妖娆风情。崔瑢听后，浅淡一笑，换上胜雪白衣。接着，哑巴车夫感知到料峭春寒，睁不开双眼。芭蕉阁，自从出了一位燕夫人，被打造成听雨洲的风水宝地。老鸨杜娘子颇有生意头脑，每个白天，鼓励红牌竞价，价高者可以入住芭蕉阁一夜，陪睡恩客。崔瑢戴上猪皮面具，操着吴侬软语，俨然苏州商客。凑巧，杜娘子也是苏州人，热络地套近乎。“杜娘子，听说你这里的芭蕉阁，很是出名。”

崔瑢轻笑道，自带江南的风雅气息。“不好意思，姚大人最近心情不好，偶尔便包下芭蕉阁，图个安乐觉。”

杜娘子赔笑道。“芭蕉阁那么大，我只要一间卧房。”

崔瑢忽然俯下身子，附在杜娘子的耳畔，风流一笑。杜娘子听后，连忙摆手，不敢打扰姚绩的雅兴。像姚绩这样的文豪，即便不花银两，杜娘子也舍得送上红牌，给姚绩白嫖。因为姚绩谱写的曲调，红牌争相传唱。崔瑢低笑一声，塞给杜娘子，楚孤女帝用过的瑞兽葡萄镜。“这位郎君，奴家看你是同乡，才通融一下。芭蕉阁里有小厨房，干柴烈火的，最是有滋味。”

杜娘子抱着瑞兽葡萄镜，爱不释手。“杜娘子，那有没有不是红牌的良家女？”

崔瑢压低了嗓音，明明是极其下流的调子，却在无意之中拉出一丝一缕的暧昧气息，教久经风月的杜娘子也有些把持不住。“有是有，被姚大人霸占了。”

杜娘子悄声道。长安城，有些贵女，表面上风光，背地里淫乱。她们或是为了银钱，偷偷地出卖自己的身子，还能维持住冰清玉洁的姿态；或是为了权势，哄得贵人开心了，谋个好婚事；又或者单纯地想借子。“你要是乐意等一等，她愿意伺候的。”

杜娘子偷笑道。杜娘子也是头次见过如此风骚的贵女，为了银钱，什么男人都肯睡。不过，杜娘子秉持职业操守，绝对不会说出贵女身份。于是，杜娘子抄了小路，领着崔瑢，进入芭蕉阁的小厨房。“杜娘子，不好意思，我有些饿了，可不可以替我买一张毕罗，加点蚕豆粉末在里边？”

崔瑢浅笑道，掏出一只金元宝。杜娘子怎么会跟金元宝过不去，欢快地答应下来。一炷香过去后，有穿着单薄的细纱罗裙的少女，端着一盘毕罗，袅袅娜娜地推开房门，瞧见崔瑢那张平平无奇的脸，顿感失望。“苏州来的乡巴佬，也配本小姐服侍。”

少女娇俏一笑。然后，她将毕罗撕成两半，扔给崔瑢半张咬过的毕罗，又扭着曼妙腰肢，走出小厨房，回到刚才与姚绩巫山云雨一番的卧房。在郭雨珊看过，苏州客商，只配吃残留她的体香的毕罗。至于另外半张毕罗，透着热乎劲头，自然是要留给姚绩的。燕夫人说了，姚绩丧妻，迟早是要续弦的。“大嫂让一个蠢货活到现在，真是特错大错。”

崔瑢冷笑道，动用内力，竟是将半张毕罗摧毁得粉碎，尔后拂袖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