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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7章 过劳（第1页）

第157章过劳“这位小兄弟，多嘴问一句，柴夫人的宅院可以卖多少钱？”

菊生不想答复柴寡妇的无理请求，转向打手，笑盈盈。“三千两银子。”

打手不敢得罪菊生，随口答道。语罢，柴寡妇提高了嗓门哭泣，带着小女童跪在菊生面前。随后，吸引了许多看客围观，皆是同情柴寡妇，因为同情不用花钱。七千两银子买的宅院，若是不能还够三千两银子，就要抵给永昌柜坊。这相当于强买强卖，难怪柴寡妇会找上门来，给亡夫打造玉俑是其次，寻求璞玉记东家的银钱援助才是重中之重。菊生有什么本事，在众人眼中，她是大齐二皇子的情人罢了。柴寡妇赌的便是，为了保住大齐二皇子的名声，菊生得借钱。“柴夫人，三千两银子不是小数目，我不是不可以借给你，而是你要如何偿还呢？”

菊生不喜欢被人威胁的滋味，眉头微微蹙起。柴寡妇听后，咬着发白唇瓣，眼角含泪，楚楚可怜。显然，柴寡妇没有思考过这个问题，她以为天上会掉馅饼。菊生摇头轻叹，摊开双手，笑道：“柴夫人，你看我的手，擦了再多的雪肤膏，还是残留了薄茧。你以为，我与崔公子谈恋爱，就不必劳作么，我又不是嫁给他当贵妾。长安米贵，居大不易，我赚的都是辛苦钱。幸好，爷爷给我留下璞玉记，否则我想留在长安陪着崔公子，只能加倍干活。”

话音刚落，阿瑛化作一股邪风，挽起菊生的袖子。菊生的胳膊肘，长着一条浅浅的蜈蚣疤痕，被砣具所伤。阿瑛记得，菊生那时哭得稀里哗啦。可是，等伤势痊愈得七七八八，菊生又坐上水凳，忙活个不停，她得养活自己。阿瑛乐意帮忙捣砂研浆，就是要交伙食费。打手见状，顿时明白这璞玉记东家过得脚踏实地。“东家，我写个三千两银子的借条，一年之内，是偷是抢，卖身也好，都会全数还给你。归义坊金刚巷的宅院，是亡夫用性命换回来的，我不能失去它……”柴寡妇一边磕头一边哽咽道。小女童似乎懂得柴寡妇的悲伤，跟着哭个不停。菊生犹豫片刻，终究拿了纸笔，写下借条。虽说大齐如今处于太平盛世，但是并不意味着每一个人都活得很幸福。许多想在长安扎根的外地人，首先要买房安家，才可以换来永久户籍。那么，他们甘愿做最累的活计，吃最差的饭菜，还得受尽委屈，就为了攒一只又一只需要折弯了腰而跪在地上拾捡的铜板。最后，他们的家人入住宅院，他们不会饿死冻死，却会过劳死。再看长安多如牛毛的权贵，在平康坊随意投掷的一千两黄金，可能是这些过劳死的人们用性命也无法换取的数额。这个世道公平吗？不公平又怎样，太平盛世一切太平。“菊生，今个儿你借了柴寡妇三千两银子，明个儿就有另外一位寡妇也会苦苦哀求你借钱。璞玉记不是开善堂的。”

阿瑛没有阻止菊生写下借条，只是无可奈何地叹道。越是太平盛世，越是容易被浮华迷乱了双眼。然而，阿瑛瞟了一眼借条内容，不禁哈哈大笑。借条写道：诸位街坊邻居作证，璞玉记东家菊生今日借三千两银子给归义坊金刚巷的宅院主人柴夫人应急所用。若是，柴夫人一年之内无法归还，璞玉记东家可以将柴夫人卖到平康坊抵债。呵呵，这不是借条，而是卖身契。柴寡妇感到深深的羞辱，当即撕掉了借条。柴寡妇可以和平康坊的老鸨签订卖艺不卖身的契约。可惜，卖艺不卖身赚钱慢，而平康坊是有名的销金窝，太多最开始进入平康坊卖艺不卖身的小姑娘，最后都会心甘情愿地出卖自己的身体。“柴夫人，廖老爷的玉俑还在璞玉记打造吗？”

菊生问道。“东家，不必吝啬银钱，用上等玉料，我要亡夫风风光光大葬！”

柴寡妇握紧了拳头，冷笑道，颇得一分天山雪莲的孤傲气质。“对不起，柴夫人，我无意羞辱你。”

菊生小声道。于是，柴寡妇牵着孩童离开，看客也逐渐散去。菊生没有着急开工，展开柴寡妇的亡夫廖光图的小像，细细端详，决定用什么玉料。“和田青玉，沙枣青颜色自然，玉质干净。”

况廷风笑道。他背着包袱，穿了一身晴水色素面袖袍，气度清澈清亮。“况大人，你又要回凤州当刺史呀。安康金矿这案子还没有完结，你若是一走了之，大概就没希望了。”

菊生扁了扁嘴巴，暗自惋惜。“菊生想如何挽留我？”

况廷风打趣道。如果没有会昌寺那糊涂的一晚，他必定留下。就二皇子殿下对待菊生摇摆不定的态度，况廷风觉得，他还是有机会争取一番。四公主殿下从西琳庵出来，陆院长也未必是菊生的良配。菊生努力地想了想，然后使劲摇头。她看的话本子多，女主留住男主，都是要在一块儿睡觉的。呸呸，况大人还是纯情小处男呢，她和况大人之间是清清白白的。阿瑛瞧着菊生这副想入非非的小模样，暗地里发笑。阿瑛没有告诉菊生，况廷风不小心同大齐太子妃睡过。不知道，这个秘密，是否逃得过大齐皇帝的眼睛。“菊生，我得走了。安康金矿要是有新进展，写信给我。还有，干活归干活，顾客只要不催得紧，你就放缓工作进度。养成忙碌起来就不吃不喝的坏习惯，才教二皇子殿下钻了空子，送点吃吃喝喝就感动得以身相许。”

况廷风忍不住摸了摸菊生的发髻，调笑道。菊生听后，看在况廷风要离开长安的份上，才勉强点头。远离长安也好。老实说，凤州游侠聚集，每个人脸上洋溢着天真的笑容，好像行侠仗义可以流芳百世。不像长安，富人的天堂，穷人的人间，有人逍遥快活，有人负重前行。这世上从来就不会有绝对的公平。